坐下之後,謝公子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口:“王府那位,的確有了點動靜,不過她倒是聰明,知道你沒回去,尚且還沒有聲張。只是,平順侯知道後會怎麼想,那就不一定了。你有幾成把握?”
專心看書的穆澤羲總算是抬了眸,朱唇輕啟,簡單的兩個字:“一成。”
“一成?一成的把握你竟然都做到如此地步了?若是平順侯不選擇相信自己的女兒,那豈不是南夏那邊就得逞了?”
謝耀驚訝,一成的把握,猶如一場豪賭,贏了,四海太平。輸了,前功盡棄!
“一成把握,不成。”
穆澤羲淡淡的解釋,在謝耀殺人般的目光中,不鹹不淡道:“平順侯舉棋不定,無非是沒有沒有依仗,若是有所依仗,定然不會鋌而走險。他老了,也不過是想給不成器的兒子留點退路。”
能將叛國之事說的如此雲淡風輕,就跟說著一件自家家的馬鈴薯今天長腿跑到隔壁家的廁所去了一樣簡單。
謝耀鬆了一口氣,也很佩服,至少,穆澤羲有把握,他堅信,穆澤羲是那種將大局掌握在手的人,既然穆澤羲都說了,他也不必過多的擔憂。
“平順侯的兒子不爭氣,不受朝廷重用,家族逐漸沒落,唯一的女兒,還是庶女,卻進了你府上,這步棋,你埋了這麼多年,如今總算是要起到作用了。由此可見,你自小就是一肚子壞水,還加上無恥,女子都利用。”
世人都以為,董側妃能夠以側妃的身份嫁入六王府成為側妃,是因為容淺。然而卻不知,董側妃,不過是穆澤羲的一步棋罷了。虧得平順侯當年還以為自己撿了多大的一個便宜,卻不想,只是自己跳進了穆澤羲給他挖的坑罷了。聰明人其實最好少自作聰明,不然有句話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指的大抵就是平順侯了。
“事急從權,若是平順侯沒有那份心思,我也不會採取這個辦法,怪只怪,他們自己想要喝壞水,甚至喝的十分盡興。
“再說了,起得到作用最好,起不到作用,也不用再等了。”
那張絕世的容顏之上,穆澤羲神色如常,嘴裡的話語卻是冰冷至極。謝耀知道,穆澤羲對平順侯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就算是平順侯依舊舉棋不定,或許,穆澤羲興致一來,隨便丟兩個訊息過去,平順侯怕是就要舉旗了!
只是,強人所難,畢竟不是穆澤羲所愛,他更喜歡看著青蛙自己呆在溫水裡,慢慢的被煮死。
想到這,謝耀不禁有些憂心的看向穆澤羲,嚴肅道:“我只問你,你當真對那個位置,那麼渴望?”
穆澤羲一怔,訝然道:“渴望?”
他從未懷疑過,那個位置似乎從小到大他都沒有正眼看過,心中卻一直覺得,那是自己的東西,不過是早晚的。而且先帝,以及他父皇都一直將他作為接班人培養,一直告訴他,這個王朝,將來就是他的責任,他必須強大。就像是一顆糖果,他握在手心裡,自己不去吃,卻也不讓別人覬覦,哪怕這顆糖化了,他也覺得化在自己的手心裡,是正常的。
至於渴望,他不知道他有沒有。
然而謝耀似是有些傷感,盯著穆澤羲看了許久,最終嘆了口氣道“希望,希望最終,不出差錯吧。”
話中的意味,他不能多說,但願穆澤羲子能夠察覺的到,能夠懂得,一人之上萬人之下,對他來說,是一種束縛。
世間有太多的無可奈何,他當年離開京城,是一種無可奈何。穆澤羲從小到大,所承受的一切,卻也是無可奈何。
“你這樣晾著嬙兒,怕是過兩日,我就得離家出走了。”
穆澤羲沉默,也不知是在看書還是在看書,不說話。謝公子無奈,只得挑起話題。說起來,楚嬙當真能耐,竟把謝薇嚇得躲在自己屋裡好幾天不敢出門,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手段。
“你見我晾著她,她不也沒消停?我只是在給她時間,讓她想清楚。”
“想清楚什麼?”
“相信我。”
“嘖嘖,穆澤羲,你若是值得相信,她早晚都會相信你的。”
“世上有沒有一種病,叫做失心?”
突然,穆澤羲抬起頭,看著謝耀。
“你幾時對醫術也感興趣了?”
謝耀好笑,但是卻又想,若是穆澤羲對醫術感興趣的話,那自己被楚嬙搜刮的東西應該能少點吧?
想想自己剛煉製出來的那麼多的好東西,都被楚嬙名正言順的搜刮走,謝公子很想說一句:錢我給你,藥丸放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