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淡淡地問道,“可是確認了身份?”
“這……”
“說。”
“回主子,經過多日搜尋,在崖下找到了一具屍骨。據門主推測,該屍骨應是女子,且是自高處墜落而亡,死了至少有六年之久。屍骨身上有些遺物儲存還算完好。如左手腕骨上的玉鐲,只是刮花了,沒有碎。右手腕骨上空空如也,怕是另一支玉鐲在墜落時碰到山石摔碎了。屍骨旁發現的一對金耳環完好無損。還有些衣料碎片,經過常年的風吹雨淋與日頭暴曬,早已失色並破碎。拿去給有經驗的老者看過,老者言不是普通衣料,應是非常名貴。離屍骨一丈左右遠的地方,發現了殘缺不全的玉佩一角。左近雜草中,還發現了一支金釵,樣式與六七年前宮廷中頗流行的樣式相同。根據以上種種,門主的意見是找到了主子要找的人。成大人的意思是,不能斷言,還要再搜尋一番。”
“呈上來。”
佝僂的老嬤嬤一愣。
“發現的首飾,可是帶來了?”
佝僂的老嬤嬤這下懂了,“回主子,帶來了。”然後忙在身上翻找,很快從身上取了一個小布包出來,捧在手中。
太后在床上坐了起來,示意拿過來。
佝僂的老嬤嬤將小布包開啟,露出面裡的一隻玉鐲、一對金耳環、一支金釵、幾片碎布片和殘缺的玉佩,雙手捧至太后面前。
太后不覺晦氣,反倒仔細看躺在小布包中的首飾。突然,她眼泛淚光,一揮手,示意佝僂的老嬤嬤將東西拿開,“看著像是她用過的東西。聽成大人的,再搜尋幾日。若無收穫,讓人撤了。”
老嬤嬤佝僂著身子,應著,把小布包收了起來。
太后重新躺回床上,“下去吧!副門主的事,抓緊時間。”她自是不會讓紫衣落入周伯彥之手。
佝僂的老嬤嬤無聲無息的退下。
偌大且華麗的屋中只剩太后一人,安靜的讓太后突然生出身在曠野中的錯覺來。她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角有淚珠溢位,順勢滾落。她喃喃自語起來,“景菲,若你乖些,一切聽哀家的,便不會有那許多的傷心事。你怪哀家心思狡詐,一心為皇帝而不顧你的意願,你竟是舍了哀家要獨自去快樂度日。哀家怎能不傷心!為了帝王霸業,為了能讓你皇弟成為傑出的帝王,哀家做了多少事、殺了多少人?你怎能挑撥是非,破壞哀家與皇帝之間的信任?”
“景菲,你是哀家最寵愛的公主,是令哀家驕傲的公主。你本應伴在哀家左右,陪哀家為皇帝保駕護航,可你……哀家並非鐵石心腸,無論你犯任何過錯,哀家都能原諒,絕不會斬斷你的生路。若是你肯回頭,若是你肯……”
太后一臉悽楚地坐了起來。她下床,在屋中慢慢地走,一圈兒又一圈兒地走,嘴裡時不時低低地念一聲景菲。華麗的宮殿,一個又一個舍她而去的兒女,個個頭也不回地走掉了,這是為何?
景菲走了,寧可跳崖也不肯回來與她一同輔佐皇帝。皇帝怨她,將景菲的死全部算到了她的頭上,再不肯好好與她說話。景陽疏遠她,她不派人去宣,景陽根本不會進宮拜見她。老十三原本很聽話,漸漸的,進宮拜見她的次數越來越少,每每命人叫過來,他總是低著頭,一副很怕她的樣子。老六很好,一直很聽話,直來直往的從不跟她玩心眼兒,如今,只因她氣怒之下罵了他一回草包,他再不肯主動進宮請安了。
十六歲入宮至今,經歷了無數風雨,最終從貴妃一躍為太后,一路的辛酸無人懂。皇帝和她有了隔閡,不再是一條心,處處防備於她。在這寂寞的深宮之中,她居然連一個能說心裡話的人都沒有。景菲,若是景菲在就好了。皇帝,還是那個聽她話的皇帝就好了。可是,她最在乎的兩個人都傷了她的心,個個背棄了她。她覺得悲哀。悲哀之後,便是不甘。
她停下圈轉兒的腳步,昂首挺胸地立在那裡。她是大安史上功績最為卓著的太后。她以貴妃之身,綢繆一切,讓兒子成為太子,再一路劈荊斬薊地殺開血路,將兒子扶上帝位。先帝懦弱無能,沒有她,大安便沒有如今的開明君主,沒有如今的康泰盛世。
她必須掌握一切,必須控制住所有局勢,這樣才能讓皇帝兒子成為大安歷史上最為傑出的帝王。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任何阻礙她前路的人,必須消失。她不是普通的母親,她是天下蒼生的母親,是帝王的母親,她要一切以大局為重,她是對的。
想到此處,太后覺得堵在心口的鬱結之氣立時消散大半,整個人舒爽了許多。“來人,請國師。”
半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