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您的簡歷上說您擅長用德語寫作,也能夠寫一些社論性的文章和一些生活文化類的文章,您在柏林大學唸書的時候還曾在報紙和刊物上發表過幾篇文章。”
“是的。”
“那您擅長用打字機嗎?如果我讓您現在就用擺在那張桌子上的打字機寫一篇文章,您能夠在下午三點前就交給我一篇文章嗎?”
“完全沒有問題。”
在聽到了這樣的詢問時,林雪涅就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半了!
雖然林雪涅並非從小就在德國長大,並且直到中學的時候才開始學習德語,但是當她在柏林音樂學院唸書的時候,她的德語就已經能夠說得很流利了。那就更不用說,她還曾有一段時間需要每天都給弗蘭茨·卡夫卡那樣的作家寫好幾封信。
當她開始在柏林大學學習日耳曼文學和哲學之後,她則更是好好地學習瞭如何用德語寫作,而她在簡歷裡所提到的,有在柏林的報紙上發表文章也的確是真事。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可以在坐到那臺打字機前時做到足夠的從容。
她首先是稍稍回想了一會兒這家報社所印刷的那些報紙上文章的風格,然後又考慮起了自己現在應當寫一篇什麼樣的文章。
由於她不知道那位看起來十分老派紳士的報社社長的政見以及立場,因此她放棄了社論性的文章,轉而思考起了一些更為溫和的生活文化類的文章。
當她坐在打字機前做短暫思考的時候,報社裡的一位男記者給她端來了一杯水。那讓林雪涅向他微笑點頭著說謝謝,而在那位很可能會在未來成為她同事的男記者對她說了一句“不用謝”後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林雪涅會覺得自己的眼前突然浮現起她曾與自己的戀人艾伯赫特一起享用的一餐簡便晚餐。
乳酪、火腿以及香腸片,還有切得很薄的全麥麵包和黑麥麵包。
那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簡單,彷彿只要再搖曳幾支燭火就能成為孤獨者的冥想時間,卻是因為那樣的一個人而變得充滿了幸福的氣息。
儘管那時的她是那樣的迷茫,也不知道兩人的未來究竟能不能逃離那些戰火。可現在回想起來,只要有那個人在她的身旁輕煥她的名字,她就能忘卻那一切的寒冷,並感受到滿滿的愛意。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把手放到了打字機上。
【前一天的晚上,我給自己準備了一份簡便晚餐。乳酪、火腿以及香腸片,還有切得很薄的全麥麵包和黑麥麵包。那是我們在以為自己已經長大,卻並沒有長大的時候所努力逃離的簡便晚餐。
一家之主坐在桌首,他在那裡向我們全家人一起講述他的這個白天,也讓我們向他彙報我們的這一整個白天。多可怕呀,我要坐在那裡,就像皇帝的一個大臣,這樣持續一頓晚餐的時間……】
當她用打字機敲出輕快的節奏,並將心中所想到的,曾經由她的朋友們向她描述的畫面變成一個個的德語單詞,再將那些德語單詞連成句子的時候,四周彷彿都安靜了下來,她也只能聽到柏林初夏的威風吹過她的心的聲音。
那應當是充滿了愛意的,就好像她在那些文字中所透露出來的,而不是一名應試者在希望得到一份自己心儀的工作時的絞盡腦汁……
同樣是在這一天的午後,林雪涅在說出“先後和她解除過兩次婚約的未婚夫”時心裡所想的那個綠眼睛貴族則正在一間咖啡館裡,與他的未婚妻塞西莉婭一起他們的咖啡時間。
可這並不是什麼午後的甜蜜一刻。
因為,第一次在這樣的時候來到自己婚約者的辦公室樓下的格羅伊茨上尉並非是來這裡訴說濃情蜜意的。相反,他來這裡,是為了向對方提出解除他們婚約的請求。
“我知道這樣的請求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會是冒昧的和無禮的。但很抱歉,塞西莉婭,我不得不這麼做。因為我發現我無法對您付起身為一個丈夫的責任。我無法在婚禮上給您一個違心的誓言。在神父和深愛著你的親人們的面前,我也說不出那樣的謊言。就連這一刻我都沒有愛著您,我又怎麼可能和您一起走到永遠?”
在傳達室的人告訴這個黨衛軍的女性隊員,她的未婚夫正在樓下等著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不怎麼好的預感。可當塞西莉婭真的聽到自己所崇拜的,並且已經和她訂下了婚約的男人對她說出這樣的話語,她到底還是沒能掩飾住地險些沒能拿穩咖啡杯。
在她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又再度抬頭的時候,她試圖用盡可能溫和的聲音說道:
“相似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