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點點頭:“皇上問是誰在外面喧譁。”
沈德寧抬眼看向德嬪:“德嬪娘娘,您看……”
德嬪知道沈德寧的意思,她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本宮要見皇上,有勞沈公公通傳一聲。”
沈德寧口稱不敢,老神在在地往裡走了一遭,回來後一躬身道:“德嬪娘娘,皇上讓您進去。”
德嬪深吸一口氣,抬腳走了進去。
煙波閣坐落在煙波湖上,湖心建屋,僅有一座藏在水下的石橋能通往煙波閣。正值盛夏,煙波湖上各種各樣的蓮花開的熱烈,放眼望去,滿眼的粉碧,煞是喜人。
天氣熱的時候更讓人想來這裡,哪怕是這個天氣,煙波閣裡卻是不同別處的陰涼。
德嬪一眼就看見正倚在美人榻上看書的秦駟,她死死地盯著她,幾乎都快忘了今天來的目的。
秦駟臉上未施粉黛,一身寬袍青衣,腰間束著竹紋的腰帶,一頭潑墨似的青絲從美人榻上一直拖到地下,被一張白帛接著。
似乎是感覺到她的目光,秦駟抬起頭,遙遙地看向她。
即使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德嬪依然能夠感覺到她目光裡的嘲諷。
不……或許不是嘲諷,而是高高在上的,像是在看一隻自取滅亡的螻蟻的憐憫。
德嬪攥緊了手,移開目光。沈德寧像是沒有看見德嬪的動作一樣,走過來道:“德嬪娘娘,請上船吧。”
雖說有石橋,可畢竟是在水面下的,實在太過危險,所以一般來說去煙波閣,都是坐船的。
離煙波閣越近,德嬪越是心驚,雖說外圍都是沈德寧的太監,可這裡伺候的,卻都是懿德殿的宮女。她們身上也都穿著長袍,不過那些長袍都是淡青色的,她們的動作有條不紊,臉上未塗脂粉,看上去十分賞心悅目。
連傅欽燁也是被這些懿德殿的宮女伺候著的,他就坐在秦駟身邊,兩人中間擺著一個棋盤,棋盤上是個殘局,他正皺著眉想下一步怎麼走,連德嬪來了都沒發覺。
秦駟則老神在在地看書,有時想伸手給傅欽燁指點一下,卻又被他揮著手趕走。
看見這個場景,德嬪的心涼了半截,皇上如今這個樣子,她又何曾見到過?枉她還自詡為後宮第一寵妃。想來自己真是個笑話!
秦駟把手裡的《古今奇談》放到桌上,隨後轉臉看向德嬪。
德嬪下意識看向傅欽燁,可她絕望地發現,傅欽燁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她已經來到他身邊了。
德嬪不敢去看秦駟是什麼表情,他不用看都知道,秦駟現在一定是在嘲笑她自不量力。
過了一會,德嬪終於忍不住行禮道:“臣妾見過皇上。”她的聲音略有些高,驚的幾隻鷗鷺撲稜著翅膀四處亂飛。
傅欽燁被打擾了思緒,忍不住皺起眉頭,臉色也沒有那麼好了:“德嬪來了,德嬪有事嗎?有事就……就找皇后吧。”
秦駟似笑非笑地道:“燁兒,你不聽聽德嬪的來意嗎?”
傅欽燁扔了手中的棋子,有些不耐地道:“有什麼事是非要同朕說的?”
德嬪一顆心沉入了谷底,她勉力維持著笑容道:“這件事……臣妾同皇后說也是一樣的。”
傅欽燁一聽,挑眉看向秦駟:“怎麼樣,皇后無話可說了吧。”
秦駟朝傅欽燁伸出一隻手:“拉我起來。”
傅欽燁有些無奈地站起身,拉著秦駟的手,將她拉離了榻上:“快些去處理了德妃的事情,下一步朕已經有些眉目了,等你回來,朕一定就能解開這這個局了!”
聽見傅欽燁自信滿滿的話,秦駟實在不忍心打擊他,只伸手在他臉上撫了撫,隨後踩著鞋下了美人榻。
德嬪一直看著傅欽燁,發現他又坐到棋盤前去了。她嘴角翕動了一下,終究什麼話都沒說,沉默地跟在秦駟身後,來到一間屋子裡。
秦駟站定,開口道:“現在,德嬪可以說有什麼事了。”
德嬪緊緊攥著手,尖利的指甲刺進肉裡,疼痛感讓她清醒了不少,她沉默片刻,突然道:“我們家的事,是皇后出的手吧。”她這話不是疑問,是肯定。
秦駟伸手從一旁取了一個琉璃玉的杯子,給自己倒了杯酒。
她這樣不緊不慢的姿態無疑為德嬪此時糟糕的心情又加了一把火,可德嬪不能發火,她甚至不能露出自己的氣憤。她胸口劇烈的起伏了兩下,最終歸於平靜。
秦駟眯起眼睛,目光裡帶著審視,將德嬪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遍,隨後她像是確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