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申說得義正言辭,一雙眼睛漸漸變得赤紅,大有墨宛不答應就跟她槓到底的架勢。
墨宛雙眼盯著地面不吭聲,指甲有意無意的在桌面上颳著,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是她生氣前的徵兆。
慕容申也感覺到氣氛的壓抑,可卻絲毫沒有要退縮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說,當年太上皇的決策是錯的了?!”
墨宛的聲音不大,但無形中卻透出一股為王的威嚴。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把從資料上總結出來的事實告訴陛下。”
墨宛忽而抬眼看向慕容申,霍的站了起來。“慕容申,你就敢保證孤只撥五萬擔糧草下去就一定足夠救濟災民嗎?若是災民仍舊有人因救濟糧不夠被餓死了,這個罵名,那些百姓無辜的性命,你擔得起嗎?!”
慕容申看著墨宛平靜卻充滿質疑的眼神,神色更為堅定。“微臣願意親自前往災區監察!”
一句話,讓墨宛看向慕容申的視線似乎柔和了兩分。“你願意前往?你可知這其中的艱險,你更可能……有去,無回?!”
雖然墨宛沒有親眼見過洪水是怎麼樣的,但母皇曾經指著天對她說過。
“看見上頭的天了嗎?”
“天很藍啊母皇,洪水是這樣一點也不可怕。”
下一瞬,她被人拎到了屋簷上,天似乎就在她的頭頂,觸手可及。
放眼望去,天空下似乎只有她一個人,母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
那一整片望不見邊際的天突然讓她心底生出一股懼怕。
她開始大喊,想要讓人把她帶下去,可是她足足喊了有一刻鐘,眼淚都飈出來了母皇才從身後出現將她環住。
“現在知道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她害怕的趴在母皇的懷裡大哭了一場。
洪水,能夠將你所有熟知的世界掩埋,讓周圍只剩下你一個人,那種恐懼,她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微臣,願意前往!”
慕容申的聲音擲地有聲,從未有的堅定。
墨宛那一瞬覺得,其實這書生,還蠻男人的……
等到墨暖回來了,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這樣的款型……
……
“哈秋!”
吃飽喝足的墨暖揉揉微癢的鼻子,不知道誰在唸叨她。
看著滿桌的狼藉,再看坐在一旁似乎連筷子都沒動的姬司玄,墨暖小臉微紅。
抬眼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再看房間裡就只有一張床榻,總不能還跟姬司玄睡在一塊兒吧!
“那個莊主,時辰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墨暖眼觀鼻鼻觀心的站了起來,轉身就想往外溜。
“好,明日辰時啟程,不要誤了時辰。”
“哦,是。”
一直出了客房,墨暖都還有些沒回過神來,沒想到居然那麼輕鬆就脫身了。
回到屋子,梅兒正在鋪被子。
“夫人,熱水已經準備好了,要現在沐浴嗎?”
墨暖疲憊的點頭。
奔波了那麼就,肯定要好好的休息,不然怎麼有力氣逃跑!
沐浴過後墨暖就睡下了。
她到是睡得安穩了,在她隔壁的姬司玄卻久久沒有入睡。
丁輝都進屋中低聲道:“莊主,人已經帶過來了。”
姬司玄修長的指尖在桌上的琵琶琴絃上輕勾,彎了彎唇角。
“不用了,我已經找到最合適的人選了。”
丁輝微愕,片刻後不知道為何突然想到墨暖那張漂亮的臉。
莊主居然要用一個不知道是不是有異心的人……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三更天時,大街上傳來“邦邦邦”的更聲。
墨暖無夢酣眠,完全不知床前何時多出一個人來。
姬司玄站在墨暖床上,看著她安靜柔美的睡顏。
這個女人在落水之後,一切行為總是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更是將之前的事情給忘記了。
他緩緩伸出手,輕觸她的肌膚,柔滑細膩,一直繞到耳後摸了一圈也一無所獲。
沒有人皮面具……
“鳳鸞,沒想到失憶後的你,要有意思多了。”
翌日一早,墨暖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
四下看看,屋子裡沒人,客棧下已經隱約的傳來一些嘈雜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