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演戲的時候沒用任何小技巧,唯一用的就是滿口京腔京韻,這對於他來說一點都不難,在京城這麼些年的耳濡目染足夠用的。
這次表演難得是狀態,聲音的狀態,你得讓人光聽聲就能聽出說話的這主兒是個什麼人。
邵英雄為了演出這個感覺,他將《五月槐花香》裡張鉄林與眾不同的話語節奏給學了出來,臺詞前期的壓著聲調,有點像被兒女攪的不得安寧的老人,中期逐漸推開,展現了情緒,後期瞬間爆發,那股蠻橫,那股混不吝,那股橫著就從嘴裡蹦出來的話拼接成
郭保昌腦海裡出現了那個曾經無比高大的身影!
郭保昌聽著聲似乎就在腦海裡看見了人影,那個人影有點模糊,或許連聲都不像,聲兒裡那股勁‘就是’匪夷所思的完全對上了。
睜開眼,郭保昌眼前的人還是邵英雄,可眨眼之間他看到的是另一個人,一個說話、喘氣、就連隨便一個小動作都能帶出點一族之長氣勢的人。
郭保昌甚至有點控制不了的和他搭戲道:“七爺,您什麼事這麼高興?有什麼好事?”他的詞是白景琦在濟南府主動要求與孫家膠莊合作,孫家拒絕了,輕蔑的叫板‘就算你的買賣在大,是座山,就算我的買賣是座墳頭,只要我在那,那也是山。就算你白景琦豎起了大旗,我就算只是一個屁簾,只要挑著,那也是旗。’。
邵英雄神態慢慢改變,眼睛一挑,伸出手宛如在空中捏死一個蒼蠅般說道:“我啊?平了一個墳頭,拔了一個屁簾。”沒有太過的囂張,輕蔑和不當回事淡漠的寫在了臉上。
有了郭保昌搭戲,邵英雄來神兒了,衝著郭保昌說道:“三叔,聽說你讓洋人給----日---了?”這是八---國----聯---軍進京城,三爺幹了噁心事害了自家人之後被白景琦損的一句話。
郭保昌對自己劇本里的每一個情節都無比清晰的回答:“啊?啊!誤會,誤會。”
邵英雄顯得有些失望,臉上帶著鄙夷和瞧不起咬著後槽牙擠出幾個字:“三叔,你該----日。”
郭保昌有點迷茫了,他忽然間覺得一整天的彆扭不見了,抬起手點了根菸,吸進嘴裡的霧氣在吐出時,煙味都正了,接下來他完全是為了過癮的說道:“你孫子都快趕上他大了,香秀才二十幾歲!”
白景琦要娶香秀當正房,楊九紅入了白家門這麼久不光老太太的葬禮沒出現,甚至沒有半點扶正的希望,這才嫉妒的來了這麼一句。
邵英雄幾乎是彆著勁的說出了下一句,那種不講理的蠻橫勁幾乎能崩掉和他對話者的門牙:“對嘍,我娶一個八十的,那不是媳婦,我得管她叫媽!”
隨後,邵英雄直接甩開了陷入思索的郭保昌,獨自演道:“其實我不怕別人說我什麼,做一件事,大傢伙都高興,就我一個人兒不高興,我寧可不做它。如果大傢伙都不高興了,就我一個人兒高興,那我還非做不可了。為了大傢伙高興,就違心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我活著都覺得多餘!”
邵英雄有點上癮了,《大宅門》裡白景琦這個人物本來就是他最喜歡的,這個人性格鮮明,愛憎分明,幾乎不會裝傻充愣。
他剛烈,他俏皮,他在關鍵時刻能挺直腰板,他敢在窮困潦倒的時候面對著黃河高喊‘濟南府,爺爺來了!’,而這麼一個混世魔王也有溫馴的一面,在母親面前只遵循一個原則‘對,得聽,錯了,也得聽,那是我媽。’。
這個人就算在文字上呈現,他也活著,也能讓人看得見,也願意讓看見他的人多看兩眼。
郭保昌徹底犯難了,讓邵英雄演白景琦,他願意,不光是這個人懂自己的心思,還因為演技上真沒什麼可挑的。
“小邵啊,如果我把白景琦分成兩個年齡段,你來演”
邵英雄早就演完了,他甚至已經在沙發上坐了將近五分鐘,這五分鐘裡他可不光在緩和情緒,腦子裡正飛快的轉動著:“郭導,我知道您在考慮什麼,年齡,《大宅門》裡有白景琦的一生,因為太長,你把這部戲分成了‘上下’兩個部分,您現在擔心上了歲數的白景琦由我來演該怎麼辦,化妝技術能不能遮蓋我的年齡。”
邵英雄看著被自己連續摸著脈門的郭保昌掏出了電話:“王總,你們上來吧。”
電話掛了不到一分鐘,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張萬機靈的沒等郭保昌說話直接跑出去開門。
門剛開啟,兩個女人走了進來,她們也就三十幾歲,一個拿著繡著‘福’字的長衫馬褂一個拎著化妝箱,進來二話不說就把邵英雄按在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