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看懂她是哭著哭著就笑了,還是笑著笑著就委屈的哭了。
只知道那聲音中多了些悲涼,還有絕望。
可是怎麼可能不傷心失望呢,那紙上記載的罪證,謀害後宮未成型的子嗣,私扣各宮開支,對皇子心懷不軌,意欲謀害君上
這件件樁樁,她可曾做過半分?
後宮是個染缸,可以磨滅良知,逼的人為了生存而做出很多傷害別人的事情,只為了保全自己,可是她卻真的不曾做過這些事情。
她從來不是驕傲的女子,卻也還沒到這種把自己的心交給後宮來侵染的地步。
總是希望,他日老去的那日,可以無愧於心。
所以一直以來,都始終有著自己的堅持,獨特而又可笑的堅持。
她不傷人,自有人傷她,可是之前宮中在那麼多次,她都避過了,這次卻再也沒有辦法避開分毫,只因為皇上的不信任。
他都能不加判斷的認定,不問她因果緣由的定她的罪。
她就算為自己脫罪,又有什麼意義?
他若不信他,這種事情,可以發生第一次,就可以發生第二次。
與其日後落得更慘的境地,還不如坦然接受眼前。
到最後她的眼神越發的冷,透著一種從未有過的疏離,苦笑聲都已停止,“臣妾認罪。”
千般所求,不過一個理由。
如今這理由竟是如此的荒唐可笑,一個莫須有的罪證,她成了棄後。
皇上眼見皇后方才有片刻的癲狂,唯恐她心有不甘,對他懷恨在心。
於是要將她罷黜的心意更加的堅決。
棄後2
此時大片的朝臣見狀下跪。
“皇后罪不容赦,只是打入冷宮,這懲罰未免有些輕,皇后犯法,當和庶民同罪,否則不足以平民怨,不足以讓民心皆服。”
一個個言辭鑿鑿,口口聲聲緊握大義不放。
其言外之意,也無非是想置皇后於死地而已。
很多時候,天下大義,都不過成了某些人為了達成目的而找出的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
眼見皇上的態度有一瞬間的遲疑,早已習慣觀察龍顏的朝臣又忍不住加上一把火,“此等妖婦,所為難容於後宮,更難容於天下。
今日若聖上存了仁慈之心,他日她必定心懷不軌,犯上作亂。”
聽見這般懇切的諫言,皇后突然間垂眸不語。
事已至此,她已不知道該說什麼?
又或者再多的語言,都變成了蒼白無力。
她不明白一個沒有母家勢力支援的棄後,還能如何犯上作亂?
她怎麼突然間就變成了妖婦,受千夫所指。
皇上聞言,覺得朝臣所言有理,而且皇家的宗旨是寧可錯殺,絕不姑息,那重逾千金的旨意轉眼間便落在金殿上,“來人,將皇后打入死牢。”
那些君非衣一黨的臣子正暗自得意間,有白髮已生的朝臣出列,言語間已經多了悲慼,
“老臣人老了,可是心卻不瞎,自古紅顏禍水,既然皇上執意為美人而處死身蒙冤屈的皇后,臣願意以死相諫,還請皇上放過皇后。”
剎那間用全部的力氣撞上了金殿之上的柱子,在百官都已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血濺當場。如注的血液染紅了那柱子,在地面靜然流淌。
同時染紅的,還有眾人的雙瞳。
那血液那麼鮮紅,顏色亮眼的,幾乎要恍花人的視線。
白髮襯著那醒目的紅色,形成一幅驚心動魄的畫面。
皇上也忍不住失聲,“太傅,你何必呢?”
眼前那氣息已絕的老臣,在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便是他的太傅,與他有大恩,又是三朝□□,如今他這般以死陳情,他自然沒有辦法無動於衷。
最終,對於皇后的處決方式,是打入冷宮,終生不得離開。
皇后兩耳不聞皇上的宣判,她怔怔的看著那已故的老人,始終不記得何時見過他,可是正是這一個不曾相識的陌生人,卻為她血濺金殿,當成殞命。
而那與她有夫妻之名,相伴無數個日夜的皇上,卻要她的命。
這世間,當真是黑白顛倒了嗎?
同枕而眠那麼多日夜,竟然不敵陌生人給予的信任。
那些前來押她去冷宮的侍衛,都最後都成了擺設,她是自己走進後宮的,在離開金殿的剎那,回眸看了皇上一眼,那眼中意味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