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期快結束(4 )
我跟高老頭自己去了食堂,解決肚皮問題。
在我們學校,過了大一大二,再上食堂自投羅網地送去上當受騙的人少之又少,我們倆和其他一些跟我們類似的學生算是異數。
因為貧窮,所以寬容。這又是高老頭的一句至理名言。
冬天的食堂,熱氣騰騰,很容易給人錯覺,錯以為突然有了家的溫馨。而實際上,我們學校食堂在冬天只是捆綁銷售蟲子的行為相對少了一些,因為天氣原因蟲子都凍死在地裡了。對於吃食堂的學生來說,喜歡蟲子凍死在地裡,不喜歡它們熱死在鍋裡,最不喜歡的是它們被分配到自己碗裡,但要送進了嘴裡,便也沒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了。
我們混食堂,對撐勺師傅惟一的好感源於:油放得總是那麼的少,即便在大冷天,碗也只湊在水籠頭下衝幾下就可以了,根本不用擔心有洗不淨的油膩。
油吃得少,分泌得也少。我和高老頭經常扯著身上穿了個把星期的衣服,用這種超強的邏輯推斷來給自己心理安慰,衣服不髒,一點都不髒,然後心安理得地再穿一星期,以此聲援學校的節約用水工程,至於是不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似的帶來空氣汙染,可管不了那麼多了,自己習慣就好。
高老頭要了份貨真價實的麻婆豆腐,我要了份辣椒炒肉影,混在一堆弟弟妹妹中間,儘量保持文明的吃相,並且在吃出異物來的時候保持克制。他們的心靈還多麼的幼小,怎麼能讓他們過早地憤世嫉俗?
吃完飯往寢室走,半路我就餓了。
我開始不相信自己,摸摸後腦勺問高老頭:“我們剛才到底吃飯沒?”
高老頭轉過身,回想了老半天,挺沒底氣地說:“好像吃了。我記得我在豆腐裡吃到根魚骨頭的。”
我說:“高老頭你丫的也太‘獨’了,打了魚都不吭一聲,還說只打了豆腐。”
一個玩笑開頭寢室,進門就看見我哥蔡小財,坐在我床上,脫掉襪子在修理腳趾甲。這小子本來就比我矮比我瘦,這次看到好像又縮水不少,目光呆滯,還長了眼袋。我一直認為他長得比我帥,但只要他精神狀態跟不上來,在他面前我還是有自信的。不過在外人眼裡,我們兩兄弟長相倒真的很像,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娘生的那種。
“小菜哥好!”高老頭先跟我哥打招呼。
“好好好!”蔡小財把目光從醜陋的腳趾甲上移開,抬起頭來,目露兇相地看著我,又說:“小菜你呀你,我等你半天了,還沒吃飯,你看著辦吧!”
我嘿嘿地笑著說:“蔡小財你餓死也活該,至少兩個月沒見你人了,今天不請自來竟然還不事先給個通知。”
我從小就不叫他哥的。我5 歲,他7 歲,從那時候起,他就再沒機會比我高大過。老爸老媽經常偷偷塞給我幾粒糖或者別的什麼零食,哄著我說,小菜,你千萬別打你哥,要讓著他。當時我壓根不知道世界沒有弟弟讓哥哥的道理,於是就聽爸媽的話打架的時候讓著他,計劃打他五拳一般打四拳就會收手。不過長大後我挺聽他話的。他比我懂事,比我會體貼父母。所有人都這麼說。
聊了幾句,我要去幫我哥下去買盒飯,高老頭卻自告奮勇要他去。我掏錢給他,他便生氣了,說小菜我們誰跟誰啊!也的確,我跟他不能見外的,跟親兄弟一樣。由於我每個月的生活費都不穩定,危機時刻我就跟他混,雖然他也只是個二百五。高老頭大一就跟我哥很熟了,或許是緣分,他們兩個竟然同年同月同日生。
高老頭用三塊錢買了個盒飯,加了兩盒飯,統計一下就是:一盒菜,外加三盒飯。估計飯店老闆要哭死。不過哭死也沒用,反正飯已經被高老頭強盜般地提回來了。看來我跟高老頭在食堂的確沒吃飽。於是我們三個人一起津津有味地吃掉了那個很划算的盒飯。
中午我們玩了兩個小時跑鬍子,我贏了我哥蔡小財三塊五,贏了高老頭六塊。他們賴皮不給,我就不打牌改打人,高老頭警告說太暴躁容易陽痿,我只好歇手。這個時候我還是處男,當然不甘心那樣的下場。
信海欣打電話過來,催著我們快去籃球場,說是別人研究生隊等得快歇菜了。賽事是她聯絡的,不然她才不會操這麼多心。蔡小財聽說有籃球打,強烈要求做外援,我狠狠地諷刺了他一番,他才悻悻放棄這種無理請求。
在高老頭的催促下,大家風風火火地換球衣,然後再把長褲和外套穿在球服外面。大冷天打球大家都這樣,怕下場休息或者往返的路上冷。萬一還吹點風,褲襠裡那小傢伙保準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