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參政鐵鉉在牢中被刑訊致死,右都御史秦彰才覺得事情鬧大了。趕緊寫了摺子將陳瑛刑訊的細枝末節說了個清楚,連夜送進宮,交給了太子朱高熾。
秦彰不知道朱棣對建文舊臣到底是怎樣的心思,所以不敢貿然把摺子遞給朱棣。他知道朱高熾為黃子澄、齊泰冒死諫言,黃齊二人才避免了凌遲處死,誅滅九族的橫禍,所以覺得他對建文朝的臣子還是很好的,把摺子交給他會比較安全。
而朱高熾看到這封摺子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他剛下朝回到武英殿,身邊的小太監就將這封摺子遞了上去,說是都察院秦大人昨晚連夜送進來的。
朱高熾接過摺子一看,氣得渾身發抖,轉身就往御書房跑,卻因為跑得太急,一頭撞到正要進門的朱權身上。
朱權被撞得差點兒倒下地去,踉蹌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揚手對準朱高熾的腦門兒就是一記爆慄:“跑什麼啊?火燒你屁股啦!你是要撞死你皇叔啊!”
“十七叔?”朱高熾被敲得眼冒金星,捂著額頭忙跟朱權賠不是,“對不起,對不起,侄兒剛才沒看到你不對,這個時候你怎麼會在這裡?”
“本王為什麼不能在這裡?”朱權邊說邊撩起長袍跨進武英殿的門檻,要往裡走。
朱高熾一把拽住他:“皇叔來得正好,侄兒要去御書房,你陪我一起去。”
“別去了,我剛從御書房過來。”朱權反手將他拉回來,“皇上現在沒空見你,他正在跟大臣們議事。怎麼說我也是你皇叔,來了武英殿,你這個主人反倒要要丟下客人跑了不成?”
朱高熾無語:“十七叔,侄兒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找父皇。等談完正事,一定陪你好好喝茶。”
朱權笑笑:“等你談完正事,皇叔怕是沒那個機會跟你喝茶了。”
朱高熾一愣:“什麼意思?”
朱權聳聳肩:“本王剛把兵符交給了皇上,他已經准許我隨時可以離開皇城回大寧了。我過來就是給你辭個行,一會兒就該走了。”
“什麼?”朱高熾的聲音一下子提升了八度,“皇叔要回大寧?父皇同意了?前兩個月他不是還告訴我,沒有批准的嗎?”
“嘿嘿”朱權狡黠一笑,“他不同意也沒辦法,反正他同意不同意我都是要走的。你十一叔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你就是個重色輕友的傢伙。”朱高熾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不是都說了讓你把他接回來,這皇城你們也住了那麼多年,難道還會不習慣?再說了,這江山是你跟父皇一起打下來的,天下也該有你一半唔!”
朱高熾話音未落,就被朱權捂住了嘴:“小祖宗,這話以後可別再說了,萬一要被人聽了去,傳到你父皇耳朵裡,我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朱高熾手忙腳亂把朱權的手扒下來:“什麼跟什麼?天下一人一半,是父皇當初請你出兵的時候說好的,怕什麼?如果沒有你的那幾十萬兵馬,咱們也不可能成功。而且父皇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麼?他不會言而無信的。”
朱權搖搖頭,一聲嘆息:“你這孩子怎麼一點心眼兒都沒有?你以後也是要做皇帝的,要是朝中的功臣都告訴你,說江山是靠他們打下來的,要跟你平分天下,你怎麼辦?”
“我”朱高熾動了動唇角,卻發現自己找不出言語來反駁他。他總不能說“人家要就跟他們分”吧?古往今來,他還沒聽說過哪個帝王會跟大臣平分天下的。再說了,大明領土完整,絕對不可分割。如果真有人想要搞分裂,恐怕結果也只會是被自己派兵鎮壓。
朱高熾突然很能理解當初朱元璋為什麼要殺害跟隨自己起兵的功臣。為保朱家天下,為了政權穩定,為了在他死後那些戰功赫赫,受人擁戴的大臣不會威脅到大明江山的安危。雖然殘酷,但他卻不得不那麼做。畢竟那些手握兵權的將軍,隨便哪一個,振臂一呼,就足以讓百姓再次陷入戰火。
朱權見他不說話,知道他已經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遂溫和笑道:“做帝王的人,恩威必定是共存的。我知道你父皇不是言而無信之人,所以我才更要離開。大明的江山,怎麼可能一分為二?更何況我這對皇權根本就沒有興趣,我只想跟十一快快樂樂過完一生。所以交出兵符,對大家都好。”
“可是”朱高熾沉默了半天,終究還是忍不住替朱棣說話,“現在父皇剛登基不久,朝中本就人手不夠,他一個人處理朝政,太過辛勞,皇叔就真的不能再留一段時間?”
朱權聞言拍拍他的肩膀:“有你在他身邊,我相信皇上很快可以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