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箏自認為話很殘忍,可那就是事實,人不能老做夢啊。
可田箏還是低估了思春小姑娘的理智程度,田麗那根脆弱的神經被輕輕的折斷,她何嘗不知?只是怎麼著也想自我粉飾成假象,夢就這麼被戳破了,心裡難受極了,田麗一時掩面大哭起來
田麗那哭泣完全不是小姑娘低聲的啜泣,而是嚎啕大哭!
哭聲震耳,爆發力十足,把田葉田箏都嚇壞了。
田箏抖著手把針線裝進繡籃子,因為不收起來,她真怕自己受不住紮自己一針!讓你嘴賤啊!別人都不說的事,自己出頭說個啥?好了,好了,把人弄哭了吧?
田葉望著一直很注重形象的三堂姐,此刻眼淚鼻涕都糊了一臉,心下不忍,忙從自己袖子中抽出手帕,遞過去,輕聲道:“麗姐姐別哭了”
田麗自知在妹妹們面前丟臉了,沒有拒絕的接過帕子,胡亂的擦了一下臉,可擦光了淚珠還是控制不住的落下來。
精巧白淨的瓜子臉因竭力哭泣而染得通紅,眼泡立時湧出來,瞧著真是可憐極了。田箏一時有些心軟
田箏還未答話,田葉先軟了心腸,好生的勸解一番,還是沒讓田麗停止哭泣,便對田箏道:“箏箏,你就幫麗姐姐一次罷?”
田箏別開臉,硬著心腸道:“就是我願意幫,文傑哥哥都不一定領情。想送他帕子的姑娘還少嗎?你們見他哪次收了?”
於是田葉也糾結起來,不是很確定的問道:“就不能試試?”
能試試田箏何嘗要壞別人好事?可她不能一直縱容田麗明知無望還繼續的行為,因為田麗若是隻單純的暗戀就罷了,她記憶中幫忙遞東西不是一次兩次了,若是這次幫忙了,下一次就無止境了。田箏何其無辜?她也很累好麼?
田箏便道:“我可以遞,但是文傑哥哥一定不會接!若是我表明了是麗姐姐給的,他更是會拒絕,說不定還會遠著我們。而且,魏叔叔他們為何要培養文傑哥讀書考科舉?所謂門當戶對,他本身前途遠大,會娶一個與他毫無益處的妻子?”
田麗身子突然僵硬,哭聲停了一會兒,然後啞聲道:“箏箏你幫我遞一次只一次”忍不住嗯嚥了一聲,似下了決心道:“你就說是我給的,他若不接,那那我認了,以後也再不麻煩你。”
見堂姐說的可憐,田葉受不住,道:“箏箏,答應麗姐姐吧。”
田麗亦眼巴巴的望著自己。
田箏扶額,嘆息道:“說好了,沒有下一次了。”
田麗心一鬆,破涕為笑的同時很不好意思的捲起衣袖擦擦臉,然後十分小心的把自己已經繡好的那條帕子取下來,像交代珍寶似的摺疊好,才遞給田箏,原有很多話想說,可最後只簡潔道:“多謝箏箏了。”
看田箏收起了手帕,田麗既忐忑又惆悵,她心底隱隱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是不是做的痴夢該醒了嗎。
魏文傑身上那樣多閃光點,他身世好,相貌佳,才學亦好,為人謙和,能看上他的人,首先都是被這些吸引吧。
可誰也不知道,她只是單純心悅魏文傑這個人。八歲那年,她在外割豬草時,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田麗只得冒著雨奔跑回家,經過魏家時,不小心撞到了魏文傑,豬草撒了他一身,他不但沒有惱怒,還進屋借了她一把雨傘。
那一刻,雨水從頭頂流盡脖子裡,凍得人渾身打抖,可她的心坎兒被一股突然而至的火苗燃燒起來。
自那以後,田麗就禁不住時常偷偷留意對方的動態,見證著尚青澀的男孩逐步的成長,一直到她需要仰望的地步。偶爾,田麗也會在內心祈禱,魏文傑能普通一點,或者他別考上秀才?許他們之間還有一點奢望。
目送著田麗回自己家的房間,田箏與田葉都噓一口氣。
田箏十分為難的看著攤在手中的載滿濃濃愛意的帕子,腦子裡很是糾結,麻蛋啊!她該怎麼找個理由給魏文傑啊?
鴨頭源村裡氣氛著實熱鬧了好一陣,一直到魏秀才與魏文傑回來一個多星期了才稍微冷淡一點。
魏家沒有擺宴席,但鄉親們還是備了一些家常禮物送去,田老三與周氏也跟著送了賀喜禮,魏秀才與魏娘子夫妻沒有拒絕村裡人的好意,但凡送了禮來的,都回了一份好禮。
田箏趁著熱度降下來時,才去了趟魏家,魏家的大門虛掩著,田箏磨磨蹭蹭著好一會兒才提起勇氣推開門。
一入門,正見到魏小郎在院中讀書。
書桌是按著他的身高請木匠特意打製,旁邊還擺了張矮案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