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就連吃頓飯的功夫都在看摺子。還有這登基大典,更是頭疼。”
“怎麼了?”
“今年戰事頻繁,國庫吃緊。大典我想一切從簡,誰知朝中那幾個老臣子不同意,說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萬不能改,否則會被他國看輕。每天上朝都要絮絮叨叨,真是煩死人了!這要是以前,我定要想辦法捉弄捉弄他們,可如今”
陽驍一臉莫可奈何,蘇漓也忍不住微微一笑,勸慰道:“登基大典是大事,馬虎不得。你好好與他們商議,總會有折中的法子,何必自尋煩惱?”
陽驍沒說話,仰起頭看著屋頂發呆,也不知在想什麼。過了好一陣,他轉過頭來對蘇漓輕輕一笑:“你說的我都明白,但總是控制不住地心煩。這幾天睡不著的時候,總是在想,如今在這宮裡,想找一個能與我商議共事的人,好像都沒有了。”
他雖然在笑,可漆黑的眼睛裡流淌的情緒卻是無言的孤獨,與淡淡的哀傷。想到那寂寂深宮,無邊黑暗,蘇漓不禁心臟微微一抽,忽然也說不出話來。
“阿漓。”陽驍輕聲喚她,他站起身來走到蘇漓面前蹲下,合住她的手握在掌中,蘇漓一抬眼,正對上他充滿熱切的眼光,不覺愣住。
他轉著烏溜溜的眼珠,似乎想到了什麼絕好的點子,興奮地建議道:“不如,你搬到宮裡來住吧,想住哪裡都可以,咱倆一起作個伴,好不好?”
蘇漓淡淡一笑,不著痕跡地掙開他的手,“宮裡自有宮裡的規矩。你身為皇帝,怎麼能像以前一般任意妄為。”
陽驍頓時垮了一張臉,可憐兮兮地看著她,蘇漓只得又道:“朝中人盡皆知,我是聖女教的聖女,真要進宮定會為你惹來非議。”
“身份不是問題!”本已黯淡的眼眸復又晶亮,他飛快道:“我封你做郡主,讓你光明正大地住進鳳喜宮。”
鳳喜宮?!
蘇漓心頭一震,汴國曆代皇后居住的宮殿?她猛然意識到陽驍話裡暗藏的意思,立刻站起身來,沉聲斥道:“胡鬧!”
他眼也不眨一下,直直地盯著她道:“我沒胡鬧!我認真的!”
慣於嬉笑的眼眸,此刻看不到半分玩鬧的神態,蘇漓頓時怔住,目光定在他俊朗的面龐,心頭控制不住地沉重起來。
陽驍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突然壞笑道:“哈哈,你被我嚇到了!”他笑得很歡快,彷彿和從前每一次捉弄她得逞一般,可蘇漓分明感覺到,他的笑容已不復見往日那份清澈明朗,深藏著說不出的落寞和憂傷。
“陽驍。”蘇漓輕嘆一聲,眼底卻有一抹執著,道:“我已經習慣了自在,所以不喜歡住宮裡。”
陽驍仍然在笑,心卻已經沉了,似不經意地問道:“是嗎?我還以為是因為某個人”
藏在心底太久太久的疑問,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究竟發生什麼事,讓她變得如此冷漠?令東方澤那等強勢之人,甘心隱忍,為贏回她而不惜一切代價?
“陽驍!”蘇漓臉色一變,最後一絲柔軟瞬間化作了戒備。
“阿漓,你為何這樣怕提到他?是不是在你心裡,從來都沒有放下過他!”他眼光微微急迫,終於說出了心底的話。
蘇漓霍地轉過頭去,硬聲說道:“這不關你的事!”
“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難道你要讓這個心結,放在心裡一輩子嗎?還是你能永遠地躲著他,從今往後再也不見?”陽驍感到有些挫敗,為何幾次三番患難與共歷經生死,她的心,似乎仍是他很難靠近的一處禁地。
蘇漓冷笑道:“我躲什麼?他人已走了,”
“他走了?什麼時候?”陽驍呆了一呆。
蘇漓微微詫異道:“你不知道?”
陽驍頓覺不妙,他哪裡想到東方澤走的這樣快?糟糕,若被她知道他眼光一轉,連忙說道:“哦——知道知道,我忘記了。”
蘇漓將他有些異樣的神色盡收眼底,卻沒再追問。
陽驍湊到她身邊,微微笑道:“你別生氣,我以後不問就是了。”他嘆了一聲,低聲又道:“阿漓,我說這麼多,只是不想看到你不開心。”
他的眼睛,漆黑明亮,誠摯無偽,沒有半點雜質。
蘇漓不禁心軟了一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說罷頓了一頓,抬頭又道:“我也再不想當什麼郡主,現在這樣,就很好。你想見我,隨時可出宮來找我。”
陽驍心頭悵然,他的身份今非昔比,隨心所欲任性妄為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