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漸漸有了起色,萬不可功虧一簣。此時此刻,東宮絕不能後院起火,你是我身邊最得用的人,該是明白這個道理。日後——”他略一猶豫,“總不會虧待了你。”
“是。”文繡心下稍安,柔順地低下了頭,“奴婢都聽殿下的。”
齊峻舒了口氣,站起身來:“你好生歇著,把傷養好了再出來當差。”
東宮這場小爭吵並沒有傳出去,因為人人都被延英殿的好訊息吸引了注意力。敬安帝雖有四個兒子,二皇子妃肚子裡這個卻是頭一個孫輩,因此這場後宮的大清洗終於告一段落,宮人們也可以不必終日提心吊膽了。自然,這樣做說起來未免有些對不住太子,畢竟刺客到現在都還沒有抓到,所以敬安帝對有了喜訊的延英殿沒有賞賜,倒是轉手對東宮大賞了一番,什麼時新的綢緞、大顆的寶石、、貴重的藥材、新樣的陳設,應有盡有,光是抬箱子的中人就快站滿了一條宮巷。其名義一是慰勞太子的傷勢,二是嘉獎太子妃管理東宮有功,三是慶賀東宮又新添兩位良娣。
當然,這些理由都是藉口。太子的傷並不重,雖然刺客那一擊正中心口,但被陛下賜的長命鎖擋住,所以只有臂上那一處皮肉傷而已。當然,那長命鎖已被太子命匠人修復後又戴在了身上,滿宮的人都在說是敬安帝的福緣幫太子擋了一災。哦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三個藉口之中有一個很讓太子妃不喜,因為這意味著敬安帝的賞賜裡有一部分必須要分給兩名新入宮的良娣,太子妃雖然不心疼那些東西,但她不願意兩名良娣有這個臉面。於是一時之間,東宮氣氛沉重,宮人們個個噤若寒蟬,走路都不敢出聲音。
“殿下新接了兩位良娣入宮,怎麼不在溫柔鄉里待著,跑到觀星臺來做什麼?”知白抱著湛盧,笑嘻嘻地蜷在榻上看著齊峻。
齊峻伸手作勢要敲他的頭:“取笑儲君,罪該殺頭!”
知白頑皮地吐了吐舌頭:“我好怕呀殿下饒命!”
齊峻雖然滿心煩惱,也不由得笑出了聲,隨便往榻上一坐,端詳了一下知白的臉:“怎麼瞧著這幾日你臉色不大好看?前日二月二,怎麼叫你去外苑踏青都沒出來?”
知白懶懶地笑:“那時候殿下不只要陪著太子妃,還要照看兩位良娣,我怎麼好去添亂呢。”
“胡說八道!”齊峻屈起手指輕輕給他來了一下,“你跟太子妃和良娣們如何相提並論!”說完了,他又不無擔憂地追問了一句,“究竟是哪裡不適,為何不傳御醫?”自打抄完經文之後,觀星臺內殿的怨氣終於煙消雲散,那似乎能鑽入骨髓的寒氣也消散殆盡,加上已是二月,觀星臺的園子裡也是春暖花開,整個宮裡的人都像又活過來了似的,偏偏只有知白反而懨懨的,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不管什麼時候他過來,都只看見他抱著湛盧蜷在榻上似睡非睡。
“御醫無用。”知白蠕動了一下,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縮著。四下裡燈燭的光落在他臉上,卻缺了從前那種玉雕一般的潤澤光彩。齊峻俯下身去仔細看著他,發現他眼下也微微有一片青黑:“是抄經累著了?”在冤魂陰冷的怨氣中每天抄兩個時辰的經文他都覺得格外疲倦,更不必說知白一抄就是六個時辰。
“唔——”知白又有些犯懶,含糊地答應一聲,眼睛就又想閉起來。
“這才什麼時辰就睡?”齊峻輕輕搖搖他,提高聲音問外頭,“仙師這幾日用膳如何?”
觀星臺的小中人頓時一顆心提到喉嚨口,卻又不敢不答:“仙師用膳不香,今晚只用了半碗粥”秀明仙師素來好伺候,再說也沒聽說仙師還會生病的,所以雖然連續幾天都吃得少,他們也沒在意,難道這一時疏忽,今天要挨罰了?
齊峻頓時惱了:“仙師不用膳,你們就乾瞪眼瞧著?統統拖下去,一人二十板子,扔到宮正司去!這裡重新換人伺候。”
小中人們嚇得跪倒了一溜嘣嘣地磕頭,正要開口求饒,就聽仙師在內殿裡含著笑說了一句:“殿下別跟他們生氣,都是伺候我的,自然我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做了。你們都下去吧。”
小中人們還不敢就走,悄悄抬眼都去看馮恩,卻聽太子怒道:“仙師說的話沒聽見?還是都想挨板子!”連忙一個接一個地滾了。
齊峻回頭皺眉看知白:“這樣不經心的奴婢,還要來做什麼?馮恩,快去傳御醫!”
“不用。”知白懶洋洋地伸手扯著他的衣袖,“仙師生病傳御醫,說出去該多丟臉啊。想來國師在宮裡這些年,也是不敢生病的吧?”
齊峻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又覺得他說得實在尖刻,只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