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無論如何帶我去見一見那個掖庭丞。
阿滿勸我死心,別說我見不著,就算見著了又能怎麼樣,那位大人又怎麼會買我的帳?
我知道她的話句句在理,可事到如今已走投無路,哪怕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一定要盡力一試。
翻出蘇雲昭的首飾盒,從最裡層拿出一顆明珠,那是宣帝恩寵蘇雲昭時賜給她的唯一東西,曾經一度被蘇雲昭當定情信物般地珍視著。
“阿滿姐姐,勞煩你將這顆珠子呈送掖庭丞大人,就說這是祥雲館蘇姑娘的一點心意。只要他肯幫忙,蘇姑娘還有重謝。”
阿滿的嘴張得老大,好半天才合上,豔羨不已,“哇,這明珠有龍眼那麼大,肯定貴得嚇死人。”
我一聽,想了想,又從盒子裡挑出了對玉石墜子,送到阿滿手上,“阿滿姐姐,這個節骨眼多虧有你,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個小玩意就當是我和我姑娘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的悉心照顧。”
看得出來阿滿非常喜歡那墜子,擱在掌心瞧了又瞧,簡直愛不釋手,可是過了會兒,她卻把它還給了我,猶自一臉的依依不捨。
“其實子服,這大半年我已經收了你和蘇姑娘不少的好東西,我不能再要了。你們沒有薪俸,就算千金萬金,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更何況,蘇姑娘如今又是這般狀況,還是多留些金銀珠寶傍身的好。”
阿滿會突然講出這樣一番話來,我始料未及。愣住,一股nuan流湧上心頭。喉嚨哽咽,反倒失了平時的口齒憐俐,只是呆呆地望著阿滿,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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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阿滿定然使出了渾身解數,再加上那顆價值不菲的明珠,所以不過第二天傍晚阿滿便興沖沖地來找我,說那位高高在上的掖庭丞終於肯迂尊降貴見我一面。
在去的路上,我跟在阿滿後頭,滿心的惴惴不安。
在以前,就算談再大的生意籤再大的合同,我也沒有這樣緊張過。因為就算談不攏最壞的結果不過少賺些錢罷了,而這次萬一搞砸了失掉的將是蘇雲昭的命。
我不想蘇雲昭死,不管是把她當成靠山也好、朋友也好、妹妹也好,總之我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隨便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不自覺地握緊手中的小包袱,裡頭裝著蘇雲昭剩下的幾件首飾。稍微像點樣的我全拿來了。這是我最後的籌碼,希望它們可以打動那個掖庭丞。
所幸,蘇雲昭好歹紅極一時,她的首飾有很多都是王侯將相為了討好她所贈,統統價值不菲。就算見慣珍品的宮廷中人,亦不由為之眼紅心饞。比如掖庭丞丁準,一個標標準準的小人。
我清楚地看到當他的目光接觸這些東西時眼中流露出的貪婪。
然而那貪婪只是一閃而逝,在我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之前,他就已經收回視線,端起架子對我說,不是他不願意幫我這個忙,實在是他無能為力。他不過是個掌管掖庭的小官,沒那個權力更沒那個膽子敢擅自作主召請太醫署的人,只為掖庭中一個沒有品級的女子診病。
丁準雖然一口拒絕了我,但在說話間我注意到他的眼角仍是不由自主瞟向桌上那個開啟的包袱。
多年的經驗告訴我,單憑這一點,此事就還有迴旋的餘地。可我也明白,丁準的話並非一味的推tuo之詞,皇宮自有皇宮的規矩,他是既想吃羊肉又怕招惹一身麻煩。
我試探地開口:“或許丁大人可以在陛下面前稍稍提一提蘇姑娘的病情,說不定——”
說不定宣帝會念在曾經的一點情份,破例宣召太醫。
不料掖庭丞丁準卻立刻打斷我,板起面孔斥道:“放肆!陛下日夜為國事cao勞,我們做臣子的豈能再拿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煩撓陛下?”
我旋即瞭然,丁準怕的是天威難測,倘若宣帝顧念舊愛他當然樂得賣個順水人情;可要是宣帝已經將蘇雲昭忘得一乾二淨,他此刻舊事重提,恐會引來龍顏不悅,甚至殃及自身。
說到底,丁準的種種顧慮皆因他人微言輕,在皇帝跟前說話不夠份量。
思及於此,我忽地心中一動,陡然想一個在漢宣帝心目中極有可能很夠份量的人物。
我問丁準:“不知丁大人是否認得朝中有一位司馬洛司馬大人?”
“司馬洛?他!”丁準的語氣下意識地泛酸,“他可是陛xia身邊的大紅人。”繼而狐疑地看向我,“怎麼?你——”
丁準的反應使我愈加肯定心中所想,連忙接道:“大人有所不知,當初我家姑娘未入宮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