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的戰鬥中,海妖以戰功和勇氣征服了所有囂張的海盜,船長以外,衝鋒隊長就是紅獅子最服眾的指揮者。當身背巨鐮的少年登上船頭時,沒有哪個水手膽敢忽視他哪怕是最微小的命令,比如:去廚房給我拿條小魚乾來,要醃透的。
兩個月後
船醫帶著新購藥品清單去找海雷丁,一進船長的辦公室,就見尼克趴在海雷丁旁邊的桌子上,咬著筆桿苦思冥想。
海雷丁掐表督促:“給你的時間超過兩倍了,還沒算出來?要是在戰場,你的坐艦已經被打成火炬十次了!”
尼克愁眉苦臉,嘴癟的像吃了枚壞心的橄欖:“船長,我對這個真的不在行,難道不能讓領航員計算這些勞什子距離、風速、時間嗎?”
“讓你計算的目的不是要個數字,而是熟悉,如果主帥不能估計出個大概,仗根本沒法打。你接弦戰的時候難道會先掏出筆算算敵人的距離?用感覺!用經驗!把每艘船看成一個人,想想你的鐮刀可以揮到多遠,然後把火炮的射程代入,你就知道什麼時候該出手了。”
尼克若有所思的往小本子上記錄船長的話,連維克多進門也沒看見。
“今天上午就到這裡,去食堂吃午飯吧。”船長宣佈下課,尼克大喜,把本子塞進口袋,走捷徑從視窗跳了出去。
維克多挑了一塊看起來最新的墊子坐下,諷刺道:“你對養成遊戲還真是樂此不疲啊,想把小混蛋培養成左右手?那可真是難以想象的挑戰。”
“每根成才的木頭都是從樹苗長起來的,我只信任自己親手帶的人。”海雷丁把尼克扔下不管的羽毛筆□墨水瓶,羊皮紙堆到一邊,問:“你的教學任務進行的如何了?”
維克多嗤的一聲,鄙視道:“瞧你給我的那批人,一群剃頭匠、拔牙工、只會鋸腿的二把刀木匠,還指望我把他們培養成蓋倫嗎?”
“優先學會急救和外傷處理就行了,怎麼說他們也算是岸上有名的大夫。卡爾恢復的怎麼樣?”
“差不多痊癒了,如果他別折磨自己似地發瘋練劍,應該會好的更快。”維克多知道海雷丁從來沒有信任過這個副隊長,只反覆打量紅髮男人,沉聲問:“你發現什麼了?”
“你問騎士跟落難公主的故事,還是西班牙國內沒譜的歸巢行動?”
維克多嘆了一口氣:“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的。”
海雷丁眉毛一挑,故意做出震驚的樣子:“騎士先生平均每三天就要向西班牙發一封充滿隱喻的信,那些態度語言,難道你們的目的不是向全世界宣告‘我們有個公主’?”
維克多知道海雷丁在諷刺他們的保密工作做得有多差,可沒有辦法。
“尼克是個十足可惡的小混蛋,可她也比旁人活得努力十倍,我不想、不想”維克多不願挑釁眼前這個紅髮男人,但還是咬咬牙說出心裡話:“我不想她的身份被你利用。”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海雷丁十指相扣,向後靠在軟榻上,“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不會像騎士那麼天真的,以為‘歸巢’什麼的會成功。”
“她一個人是不會成功,但加上一個野心勃勃又有實力的大海盜,那就說不定了!”
“我的敵人一直是整個西班牙,不管它內部的派系鬥爭。”海雷丁緩緩道出自己的推測:“西班牙分成卡斯蒂利亞和阿拉貢兩個派系,佩德羅是阿拉貢貴族,一直支援查理五世,瞧尼克咬牙切齒的反應,她應該是卡斯蒂利亞支援的繼承人,查理的妹妹。卡爾不停聯絡國內的同僚,想趁我跟西班牙開戰的時候鬧革命,內外夾攻推翻查理,究竟是誰想利用誰?!”
海雷丁一番話說的維克多啞口無言,只能講歪理:“那你為什麼那麼重視她?”
“因為我喜歡養成遊戲啊。”海雷丁悠然自得,把船醫先前的話扔回去,見維克多氣的要跳腳才收起戲弄的表情,沉聲道:
“你大可以放心。我留下尼克是看重她本人的能力,而不是什麼背後身份。”
海雷丁本來就馭下有方,三個月魔鬼特訓可說如虎添翼,一個本來有著匪寇特性的海盜團,陣容紀律竟然堪比正規海軍,更添了一份海軍沒有的剽悍兇狠。軍容如此強盛,海盜們頗有些驕橫的意思,迫不及待想用西班牙人練手。
另一方面,暗殺佩德羅總督和炮轟桑塔露琪亞的囂張挑釁,讓查理五世最終下了決心,要用國家力量剿滅北非海盜。
12月26日,北風,有薄霧。
清晨,阿爾及爾燈塔上的瞭望員在望遠鏡中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