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道的傘蓋綺羅裡一打眼偏偏相中了我,藉著這個由頭,心血來潮把我拐到長留帝宮一呆就是二三百年,說我不妨跟他的姓,取了個名字就叫己庚。
其實那時候白帝膝下有句芒蓐收倍伐一幫小屁孩兒嘰嘰喳喳的圍著,他老人家當爹當媽心力憔悴,實在沒有多少閒心管我。我在長留山上混了幾百年,漸漸又混回了天庭,依舊是個四處遊蕩的閒散人物,再後來南天門邊欣賞天下獨此一棵的珍奇植物神樹時迎面撞上一個血葫蘆緊接著被血葫蘆的潑婦副將一拳掄上南天門匾,從此開始了神樹頂被飛蓬鄙視被水碧毆打被夕瑤袒護的狗血生活。
夕瑤是喜歡飛蓬的。有一次本大仙趁紅毛魔尊找上神界虐人自虐的空閒問她飛蓬究竟哪點好,她面紗底下一張臉紅到耳朵根,囁嚅半天,擠出一句:“他好看啊”
我一哆嗦,心想老子第一次見他時壓根兒沒看出這血水淋漓的一隻是個人形——這小子陰陽怪氣好鬥成性你不怕他打老婆麼姐姐哎
突然飛蓬神情一凜,也站起身子。夕瑤姐姐皺了皺眉,說:“又來了麼?”飛蓬點了點頭,一陣酷意立時從頭髮絲兒一直冒到腳後跟兒。
本大仙跟他混久了,用大腿想都知道又是魔尊大人挨神魔之井咣咣鑿門。
對了,他用踹的。
魔尊重樓,說實在的,我見過不止一面。
水碧告訴我,說溪風告訴她說,魔尊就是魔界最厲害的人物,開始頗有幾個分庭抗禮威脅六界政治局勢穩定,可當年神神魔魔捉對兒掐得厲害,打到後來大多歇菜了,就只剩下這麼一個冰塊臉橫行霸道——此魔尊據說身材臉蛋十分對得起廣大魔民群眾,英俊多金鑽石王老五一個,至今仍是魔界待嫁女魔心中的不二人選,端的是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要能力有能力要長相有長相,羨煞六界一眾光棍。
本大仙嗤笑,他堂堂魔尊跟咱們神魔之井看大門的打個平手這叫要能力有能力?
水碧妹妹一拳打我個烏眼青:越是看大門的才越厲害不然怎麼叫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有能耐你自己和重樓比劃比劃——你敢叫將軍看大門的?!
我捂著眼睛賠笑,心想你家將軍一手風靈珠一手鎮妖劍,能跟他打平手的我可不敢照量,人家不一個回合把我撕了。
近距離和重樓打照面的那天正是飛蓬重樓的例行約會,主要內容無外乎一貫的裝酷九劍PK小樓飛刀。那天飛蓬領著水碧走了之後左等右等等不回來,夕瑤姐姐急得繞著神樹撓人,生怕這兩人趴在神魔之井奄奄一息甚至她家將軍直接讓重樓做掉了,無可奈何,大仙我男子漢大丈夫只得代她神魔之井走上一遭。
結果就看見血葫蘆飛蓬和血葫蘆重樓鹹魚一樣躺成一排,旁邊躺著一動不動的血葫蘆水碧和血葫蘆溪風。
二話不說,統統拖走,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好像,水碧和溪風就是那時候好上的。
從此飛蓬打架,水碧陪練,夕瑤姐姐專司後勤醫療,本大仙負責收拾善後。
千年如一日。
二、將軍的遺言
飛蓬跳井(神魔之井)四個時辰之後,本大仙實在扛不住夕瑤姐姐的淚眼攻勢,匆匆忙忙躥出南天門飛撲神魔之井。
神魔之井原是當年魔神蚩尤打出的一道空間斷層,上層下層正面反面混亂如同他老人家功敗垂成時混亂的大腦,主日內迫,杜塞無門。好在這地方我也算走得挺熟,躡手躡腳摸過兩個炸得面目全非的拐角,就看見一個紅的三個藍的一對一對坐在一處,倒也沒什麼大傷的模樣。
——害本大仙差點讓夕瑤姐姐念死。
重樓是那個紅的,二五八萬的囂張。我沒敢招他,繞了個大圈兒鑽到飛蓬那邊,正想叫“夕瑤姐姐喊你回家吃飯”,就聽重樓道:
“近日人間地氣異動,不數日間,必定另有新仙界生成。”
本大仙聽得魔尊大人口中說出“新仙界”倆字整副心肝兒都是一跳,顧不得見了魔尊腿肚子轉筋,一個惡狗搶屎撲到了飛蓬面前,誰料腦袋上紫金冠戴得高,掀翻了飛蓬手裡一罈桂花酒,罈子倒扣下來,正淋得本大仙一頭一臉。
不是一般的狼狽。
耳聽身後水碧妹妹哈哈大笑,夾雜加油鼓掌叫好聲若干。
老子沒管她,一把扯住飛蓬領子,呲牙:“你要敢擅離職守下界跟人打架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飛蓬一皺眉,有點發愣:“己庚你吃錯了?”
本大仙抹一把臉上淋漓酒水,繼續呲牙:“少廢話你在這兒私鬥也就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