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位輕,幸得有一分細心,願意替娘娘去伺候大家。也是娘娘與大家的夫妻情分。”大家:漢朝宮中內侍對天子的稱呼,詳見章後註釋。
“木樨,”荼蘼氣的渾身發抖,“記得你的身份出身,這話,該是你說的麼?”
燭光之下,木樨咬唇,面色一片蒼白,卻是出奇的平靜。
張嫣眼神微微恍惚,忽得開口問道,“你是什麼時候打這個主意的?”
木樨遲疑了片刻上,“娘娘問的什麼話。”
她的聲音低低的,“婢子為娘娘效事,常常來往於中宮與前殿,大家溫善厚重,宮中人等哪個不敬重?如今,大家身邊缺人伺候,婢子敢不盡力?畢竟,娘娘雖然沒飲多少
,大家今晚可是用了不少酒?”
“好,好,”張嫣冷笑兩聲,“枉我自命聰慧,卻連身邊人的心意,都看走眼了。”她對木樨失望之極,轉過身去,不願意再看見她的臉,淡漠道,“你要去就去吧。——
只盼著,你能夠真的知道自己。”
木樨心事得償,面上忍不住顯出歡喜神色,全省衣捋裾,將右手壓於左手之上,舉手加額,恭敬的拜下去,頓了一頓,再直起身來,同時雙手加額,規規整整的再拜了一拜
,咬唇道,“婢子謝過皇后娘娘恩典。”起身退了出來。
“娘娘,”荼蘼又氣又急,將背主的木樨恨了個半死,只是礙於張發下的話不敢去攔,這時候跳起身問道,“娘娘怎麼就,若是你不吐口,她一個奴婢,如何敢揹著你
行事?”
“人在我這,心卻已經走了,又有什麼用?”張嫣淡淡道。
暈黃的燭光下,她的嘴角彎成一個諷刺的弧度,“木樨她自以為聰明。又想要恩寵,又想要我的承認,只是,她難道不知道,世間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她說的薄涼,荼蘼卻還是有些惘然,“莫非娘娘是意思是”
木樨在東殿之外立了一會兒,一咬牙,脫了腳上鞋履,將身上腦學俱都解了,只披了絳色中宮女官服,推門入內,裸足踏在殿中的地毯之上,悄然無聲。
“大家。”
殿中,劉盈獨自一人仰臥在榻上,神情灰敗。聽得榻前女子數聲呼喚,才回過神來,心煩意亂,“是你?你來做什麼?”
“是皇后娘娘讓婢子來伺候大家的。”
木樨的聲音婉轉,淅淅瀝瀝的傳來,“皇后娘娘說,她身子不好,不能伺候大家。便讓我”聲音漸漸放低,最終一片模糊。
“不可能。”劉盈直覺的覺得荒謬,斷然道。菊花酒中殘存的春意還在血液之中,卻在適才與阿嫣的一段糾纏中冷卻下去,只餘了頭痛欲裂,根本沒有心思打量面前特意裝
扮過的女子,“你出去吧。朕想一個人靜靜。”
木樨焦急起來。
她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若不能,不說今後有什麼面目面對皇后娘娘,便是家人也將被自己連累,沒個好下場。
“是真的”
她嫣然笑道,眸中一片媚意。
悉悉索索的,絳色外裳輕輕落在地上。露出年輕而鮮嫩的身體。木樨輕輕吐道,“大家,”終究是面上緋紅,“大家今晚喝多了酒,是不是頭有點疼,婢子給你擦一擦吧?
——婢子知道你礙於不能臨幸娘娘。木樨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子,沒有那些有的沒的,只能”
少女絮絮的話語,落在劉盈頭疼欲裂的腦海中,不過是依約雜音,隱約聽到提及阿嫣的字眼,更是不喜。此時此刻,阿嫣當是自己躲在一處難過的時候,她身為阿嫣的侍女
,沒有陪在她身邊撫慰,反而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積鬱的情緒越來越重,漸漸匯聚成一團風暴,暴怒喝道,“滾。”一腳踹在木樨的胸口。
木樨慘撥出聲,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飛去,撞在殿中和合屏風之上,連著屏風一塊倒在地上,“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娘娘——”荼蘼面色發白的奔進來,“木樨被大家踹了一腳,如今躺在那邊地上,只怕是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來。
榻上,張嫣擁衾而臥,保持著之前的姿勢,羊角宮燈放在榻前腳踏之上,投出一個清冷而堅韌的影子。
她自失一笑。
自張木樨不顧娘娘的傷痛,逞強跪在娘娘面前,自薦大家枕蓆的那一刻,她就已經不再是昔日椒房殿中朝夕相處的姐妹了。如今,她落到這樣的下場,不過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