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嫣瞧著弟弟的背影笑了笑,頓時,涼亭之中從剛才地極熱鬧變成了極清涼,只餘了她和張偕兩人。
“留翁主倒放心。”她狡黠笑笑,“我以為她會緊緊看著我呢。”
張偕亦笑,“留留雖然在有些事情上過了點頭,但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嗯,阿嫣,”他尷尬的咳了一聲,問道,“你與陛下到底如何?”
張嫣想了想,道,“也好,也不好。”
她與張偕已經有數年不見,張偕是外臣,她是皇后,本不當問起這麼私密隱晦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麼,張偕便是輕而易舉的問了,她也將心比心的答了。
“我和他之間,過去有,未來還會有很多問題。但是,他本心希望我好好的,那麼,我就覺得,還是有可為之處。”
張偕嘆了一聲,“如果當時我在長安,定然勸你不要嫁。”
張嫣笑笑道,“傻燕隱,人生哪裡有那麼多如果?而且,我現在不是很好麼?”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如果?
我們本來就是在人生的每個十字路口選擇著自己的路,然後經營著自己地選擇。
“阿嫣。”張偕忽然喚道。
他望著她黑白分明地眼眸,許諾道,“如果,如果日後你不願意再留在未央宮,不妨到雁門郡找我。我定當傾力襄助。”
張嫣瞧著她,忽然咯咯的笑了,“燕隱不是一直自詡忠君臣子,怎麼竟然敢接下我這個爛攤子麼?”
張偕輕輕嘆了一聲,“陛下不是薄情之人。無論如何,他不會迫你到絕路。”
張嫣在心中嘆了口氣。
“阿嫣,你瞧。”張偕指了指東方道,“每日清晨,熒惑星都會從那個方向升起。”
“嗯。”張嫣笑道,“怎麼,燕隱還對星象之學有研究麼?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張偕沉默了一會兒,鄭重道,“我觀天象,今夏關中恐有大旱。”
張嫣愣了愣,道,“真地?”
張偕點了點頭,道,“十之**。”
她皺眉道,“既如此。當日陛見之時,你為何不親自與陛下說?”
“我此次告假回京乃為私事。”張偕笑道,“若是以奏摺啟奏,則星象之學虛無縹緲。如何能拿來做朝堂之上的定策?只得託你私下諫告陛下,讓他心中有個深淺。”
張嫣接過張偕交來的信箋,心中正在計較,忽聽張府管家急匆匆地趕過來,道。“皇后娘娘。有宮人到侯府門前,急求見娘娘。”不由愕然。
“婢子雙紋拜見皇后娘娘。”十五六歲年紀的小宮人是椒房殿中打簾子的二等宮女。青衣雙鬟,頗見機靈。揖拜道。“菡萏姑姑遣婢子出來尋皇后娘娘的。”
“宮中出事了麼?”張嫣急急問道。
“嗯。”雙紋頷,道,“陛下和太后,吵起來了。”
劉盈和呂后的爭吵,自然是源於王八子和她腹中地那個未出世地孩子。
張嫣匆匆回宮。這才從菡萏和木樨口中,得知了事情始末。
這一世,在她的勸說之下,劉盈到底沒有如同史上所言託庇放縱於酒色,而是在沉重地打擊下憑著自己的力量地站了起來,自己掌握著大漢的國事。
終究是逝已矣,而呂后卻是她血脈相連的母親,半輩子母親曾傾力庇護著自己,因此。他尊重著她。呂后雖然沒有如史上那樣攝政,長樂宮在大漢亦有著極重的權威。
呂后有這個自信。只要王瓏母子死了。劉盈固然會大怒火,卻終究只得接受事實。就如同,當年她在他眼皮子底下鴆殺了趙王如意一樣。
這一日晨起,她知道劉盈往騎射場射獵去了,便命親信去清涼殿,賜了王瓏一碗湯藥。
王瓏自然不肯喝這碗“紅花湯”,她所有的希望以及日後地依仗便在腹中這個孩子身上,一旦飲了,她便還是從前那個未央宮中默默無聞的王八子。
清涼殿的宮人不管當面違反呂太后的權威,但當年趙王如意被鴆殺之後,劉盈陸續將當日所有在場見死不救的宮人全部擼了個遍。他們怕重蹈覆轍,便極力拖延時間。。
雙方僵持之下,卻不料劉盈因前些日子知道呂后趁自己東巡沛土之際,重新在未央宮中安插了她的人馬。雖不願即刻黜退傷了母親的面子,卻暗中命人盯著這些人馬。待到有人飛馬來報清涼殿中事時,劉盈吃了一驚,趕回來,正巧見著長樂宮的那名宦官親自將湯藥要灌入王瓏口中。
他還沒有聽見那個孩子的第一聲心跳,便險些失去了他。這種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