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在擁有了有著自己血脈的孩子之後,他靈魂裡昔日動盪不安的漂泊因子,竟真的有些淡沉澱下來,生出了一些安家落戶的想法。
想要長久的留在一個地方,安定的生活,看著孩子出生,成長,牙牙學語,最後清晰的叫他一聲阿翁。
良久,孟觀拜道,“既如此,孟觀謝皇后的恩典。”
離開的時候,孟觀回頭,問道,“不知道娘娘府中的搖椅可還有多餘的?”
張嫣撲哧一聲笑了,“知道了。我等會兒會命人送一把給冬歌姐姐的。”
“娘娘,”荼蘼開啟簾子進來,稟道,“今天的藥熬好了。”
“又要喝藥了啊。”張嫣垮下臉來,輕輕抱怨道。
每到這個時候,便能見到張皇后孩子氣的樣子,荼蘼失笑,“沒辦法,為了腹中的小皇子,娘娘便委屈點自己吧。”
皇子麼?
張嫣微微垂下眸來。
自從那位從前名不經傳的皇長子劉弘受封為淮陽王后,椒房殿的侍女們都有些緊張氛圍。因此更希望自己生下一個皇子,來穩固中宮椒房的權勢尊榮。
其實,她本人倒並不希望此時生一個皇子。
“皇后娘娘,”侍女從廊上趨進來,在簾外屈膝稟道,“兩位公子在夏園外求見娘娘。”
“大弟和二弟?”張嫣微微驚訝,一口將藥飲盡,“請他們進來。”
“臣弟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張嫣笑道,“咱們都是一家人,別人倒也罷了,怎麼連你們都這麼客氣,倒叫我這個姐姐難受了。”
她少時在家未嫁的時候,雖有同胞弟弟張偃,但張偃年紀太小,很多時候並不能陪伴於她。魯元身為大漢長公主,坐穩了信平侯府主母的位置,又兼著性情和善,對幾個侍妾並不苛待,侯府中妻妾關係至少在表面是較為和睦的,張嫣與兩個庶出弟弟的關係也一直不錯。後來嫁給了劉盈,進宮之後,姐弟見面少了,如今見了,竟有些拘謹。
數年不見,昔年信平縣鄉野之間的兩個男孩也漸漸長成了少年。
她的兩個異母弟弟之間,大弟張侈生的比較健碩,相應的,腦子也轉的慢一些,不過身手也很勇武。二弟張壽卻更像他們的父親,信平侯張敖,面容俊美,且舉止斯文。
張嫣眨了眨眼,阿翁日前交待於她的的話語在心頭閃過,轉了幾個圈,望著兩個弟弟,抿唇笑了笑。
張壽望見了她笑容裡的深意,於是好奇問,“娘娘笑什麼呢?”
“呵呵,”張嫣掩口笑道,“笑我的兩個弟弟,都已經長成了俊朗的男孩子了。也不知道三月上巳出了門,能迷了多少好女子去。”
張侈漲紅了臉,“阿姐。”
不過總算,一時的疏離便這麼消散了。
“阿姐總算平安回來了。”張壽笑的一臉欣慰,“當時你流落在外頭的時候,我和大哥都很是擔心。大哥還說了,他以後他要做將軍,將匈奴打的落花流水,為阿姐報仇。”
“哦?”張嫣嫣然睇望著一旁的張侈,“大弟抱負好大,如今的騎射練的如何了?”
提到擅長的騎射,張侈便振奮起來,得意洋洋邀功道,“阿姐可知,我年前已經入了左郎署,前些日子,左郎將沈大人在校場上見了我,還贊過我勇武呢。”
“頡”的一聲,張嫣便笑起來了。怕傷了弟弟的自尊心,忙讚道,“大弟很好。”一時若有所思。這兩個弟弟,大弟張侈與自己同年,今年都是十七歲,便是張壽也只小自己一年,今年也有十六了。
確,也都是當談婚論嫁的時候了。
於是不經意的問道,“你們在外,可有什麼心上人?”
少年人臉皮極薄,聽了立時臉紅,俱都肅立道,“婚姻大事,但憑父母及姐姐做主的。”
“我是認真問你們的。”張嫣若有所思,起身道,
“前日裡,阿翁與我說,想和呂家再結一門親事。可是我想著,聯姻雖然對兩家都大有裨益。但你們是我的弟弟,我更希望你們能平安幸福的過一輩子,旁的都可以另行設法,娶妻生子,可都是一輩子的事情。所以,若你們真的有心上人的話,只要那個女子身家清白,品性也好,我會和阿翁商量,儘量成全你們。若是現在害羞,日後可就沒有機會再找阿姐反悔了哦。”
張侈和張壽對望一眼,張侈性子疏散,想要說些什麼,張了張口,終究不知道該如何措辭。反是張壽,臉兒微微泛紅,卻上前一步,靦腆但堅毅道,“阿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