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越陳越香,這句話果然沒錯。
我用鼻子在瓦罐蓋狠狠的聞了聞,露出了滿足的神色。
這罈子酒是我在三年前埋下去的,本來有四罈子,其中三罈子在這三年間熬不住對酒的饞涎,時不時的開一罐偷偷的喝,三罈子也就都流入我的口中了。最後一罈是為了慶祝我以後拿到賣身契,脫離奴籍的時候喝的,所以存了很久。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開封了,還不是因為脫離奴籍的事情。看來,今天晚上阿呆有口服了。
我笑了笑,提著這罈子酒往大堂走去。
本想著放下酒就去叫阿呆來吃飯,卻沒有料到在大堂看到他坐的端正的身影。
我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收斂好了,面上一點也不顯。把酒罈子輕輕的放在了桌子上,眼睛卻看向了阿呆。
透過燭光,阿呆恢復了以往那副呆滯的神情,安靜的坐在主位上。只是看著有些憔悴,其他倒是沒什麼不好的地方。
我鬆了一口氣,嘴角噙著一絲笑,把酒罈子推向阿呆。
阿呆看到是酒,死水般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迅速端起酒罈子,揭開上面的封口。須臾間,一股酒香便充斥在大堂中。
阿呆並沒有把酒倒在碗裡喝,而是直接提起酒罈子,往嘴巴里面送。
屋裡只剩下他大口大口喝酒的“咕嚕”聲和時不時蠟燭發出的“啪啪”聲。
我沒有上前去阻止,只是站在一旁安靜的看著他喝酒。
清澈醇厚的酒水從他口邊蜿蜒流下來,凸起的喉結正不斷的上下聳動,在燈光下,很具有美感。
不一會,他放下了酒罈子,臉色潮紅的坐在了椅子上。而晃動的酒水很是清楚的在我耳旁響起,我估算著,裡面的酒水似乎只剩下四分之一了。
阿呆靜坐了一會,突然朝我笑了笑。隨後又端起酒罈子,往口裡面倒。
我微微的嘆了一口氣,上前按住酒罈子,對著他柔聲道:
“阿呆,別喝了,喝多了傷身。”
動作輕柔的把酒罈子從他手邊拿走。
阿呆只是怔怔的看著我,並沒有阻攔,我很順利的從他手上拿走了酒罈子,放在了一旁,並認真的把封口封好了。
柔和的燈光下,我不甚美麗的臉龐也暈染開了一圈圈的溫暖。
阿呆眼圈旁邊漸漸紅了起來。隨後,張開了寬厚的臂膀,一把把我摟住。
我沒有推開他,身子僵硬著躺在他懷裡。慢慢的,我感覺到他的茫然無助和身子的輕微顫抖,身子也就變得柔軟了下來。
我猶豫了一會,就用手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像我媽看著我難過,安慰我時用的動作。
阿呆被我輕輕的拍著,身上的顫抖浮動漸漸變小了,只是更用力的摟著我。
我們就那樣的坐著,在燈火下,相依為伴,互相舔舐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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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醉了的阿呆送回了他房間,我連大堂內的殘局都沒收拾,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房間。
躺在床上,卻沒有一絲睡意,起身披了件衣服,看著窗外的傾瀉而下的銀色月光,一時千縷思緒湧上心頭,剪不斷,理還亂。
我想起剛剛阿呆抱著我的呢喃,瞭解了他深藏在心中的那份悲傷。
比如說:他五歲的那年,嬉戲時爬上他母親窗外的那棵大樹,透過窗戶看到了他母親死去的全過程。
比如說:他母親死去時對著她笑的那一幕,永遠成為了他的夢靨,解不開的心結。絕望、痛徹心扉而又無可奈何的笑容,那是他母親最後留給他的。
比如說:他父親就站在屋子的一旁,冷眼旁觀他母親死去;繼母夏雨荷女士靠在他父親身邊的得意張揚。
比如說:母親死後,府裡的人越發的輕怠他,底下的奴僕甚至直接欺負他,連飯都吃不飽。
比如說:自從母親去世後,為了生存,他在他們眼前表現的越來越呆滯,最後,被送到這個旮旯角落裡面自生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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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不可想象,阿呆竟然受了這麼多的責難。
冷漠狠心的父親、滿心算計的繼母、欺負主子的刁奴和有上頓沒下頓的生活。
我突然想起了前世的日子。
深藏在心中支離破碎的噩夢重新組成一幕幕的完整的影象,像是一頭張大著血腥味的大口,不斷的吞噬著我。
冷汗密密麻麻的從額頭沁出,沿著鬢角蜿蜒著流下來。
右手撐著床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