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誰也不知道,是哪隻手在主導著這無良的宿命。
嘎吱一聲,滿滿的灰塵頓時飄散,年久失修的木門發出刺耳的聲響,楚離抬起腿,跨過那道門坎。這個當年看來高高的門坎,如今已經輕鬆的一抬腳,就能跨過去了。
大殿裡漆黑一片,楚離拿出隨身攜帶的火摺子,將一盞宮燈點燃,然後轉過頭來,看向門口處那個單薄消瘦的白衣女子。
青夏看著他,一顆心卻好像突然被人緊緊的抓緊,她陡然想起當初在那個與世隔絕的皇陵裡,一身白袍的男子淡笑著站在自己的身邊,輕聲說道:“這條甬道,當時一共是二千六百七十七步,有燭臺四百座,沒想到如今故地重遊,只需不到一千步就可以走完了,可惜當時我身上沒有火石,一個月下來,一次也沒有點亮過這裡的蠟燭,從那以後,無論走到哪,我都會帶著這個東西了。”
青夏的眼眶突然有些溼,她輕輕的咬住嘴唇,看著對面的黑袍男子,不自覺的退後了兩步。
楚離面容沉靜的看著她,看著她不自覺下的動作,心底輕輕的抽痛,雖然只是兩步的距離,可是在他眼裡,卻是那麼的遙遠。
這座大殿很大,幾排小几單獨的放在大殿中央,像是學生的課堂一樣,楚離十分熟悉的走到靠後的一個小几面前坐下,高大的身材坐在那裡顯得有幾分滑稽,可是他仍舊坐在那裡,興致似乎很好。
這大殿是兩重門,外面的門已經關上了,縱使大殿已經長久不生火,仍舊溫暖了許多,青夏披著楚離的披風,靠在內殿的門柱上,頓時感覺是那般的累。現在終於見到了他,知道他平安無恙,毫髮無損,一顆心頓時就安寧了下來,鋪天蓋地的潮水般的疲憊像是層層海浪一樣翻湧了上來。她緩緩的坐下,靠著門柱,坐在那為了顯示皇家威儀而有意稍高的門坎上。
楚離的身體頓時一震,千百個畫面紛揚的閃過腦海之中,綵衣雙髻的稚齡孩子,託著腮坐在高高的門坎上,胖胖的小腳一蕩一蕩的,可愛的望著裡面那個正在讀書的男孩子,等待他偶爾回過頭來,兩個男人調皮的做一個鬼臉。
“這些年,你還好嗎?”
低沉的聲音從前面緩緩響起,青夏靠在門柱上,面色蒼白,嘴角卻輕輕的一笑,滄海桑田般的感慨,好不好?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她卻突然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了。
“秦之炎離開之前,曾來了一次南楚。”
青夏聞言頓時一驚,可是她卻沒有說話,只是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眼神斜挑著看著前面男子的背影。
楚離的聲音舒緩,像是溪澗的水,無聲的緩緩而流:“他說已經找到了商丘一族的下落,可能要去很久,託我照顧你。”
青夏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將額頭抵在門柱上,緊緊的抿緊嘴角,一行清淚緩緩落下,流過她蒼白的臉頰,滑進嘴裡。
“我派人探查幾年,始終沒能得到蛛絲馬跡。他是怎樣一顆七竅玲瓏心,若是不想被人找到,可能真的就找不到吧,你,也不要太過於耗神,順其自然,也許哪一天,還有再見的機會。”
青夏深吸口氣,抬頭說道:“謝謝你肯告訴我這些。”
“不必,”楚離說道:“事情是我應承下來的,我沒做到,本就是不信。”
青夏突然想起齊安的話,想要問,卻終於還是沒有問出口,外面的風順著敗落的門板和窗稜吹了進來,打在兩人的肩上,吹起他們烏黑的髮絲,青夏抿緊了嘴角,終於說道:“楚離,你終於征服了東齊,我該恭喜你。”
楚離低低一笑,笑聲略略苦澀,卻未回答。
空氣裡的氣氛是那般的沉默,有無言的尷尬橫在兩人中間,一直以來,似乎總是這樣的,青夏靠在門柱上,望著這一室淡淡的燈火,不知道楚離為何要帶她來這裡。
彷彿是心理感應一般,黑袍男子突然沉聲說道:“這裡是太學,我小的時候,就是在這裡和齊安他們讀書的,當年的青夏,就是坐在你現在的這個位置上每天聽莊先生下裸。”
青夏一驚,就聽楚離繼續說道:“你之前坐的那個迴廊,就是我和青夏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當時她也是坐在你坐的那個地方,聽到我跑過來突然跳到我的面前,嚇了我一跳,我們剛才待的那個水缸,我們小時候經常在那裡玩耍,有一次進去出不來,宮裡的人忘了我們,我們在裡面待了整整一個晚上,那時是秋天,天氣已經很冷了,我和她後來整整病了十多天。”
“這些事情,我以為我已經都忘記了,可是現在故地重遊,才發現原來記得是這般深刻。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