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皇宮被大涼攻佔,暫做為華涼女帝居所,夏和已破國,女帝一旨詔書下,夏和附屬大涼,百姓免賦三年,夏和臣民舉國歡呼,大讚女帝仁政。
祥帝昏庸,楨卿公主攝政,且不說平民百姓,便是朝野高官,也是動不動便打殺誅滅,夏和臣民早便苦不堪言,如今國破家亡,卻柳暗花明,得女帝仁治,一時間,死氣沉沉的天河城裡,竟時有歡呼。
暴政,通常都是由戰亂來終止。夏和國破,改朝換帝,未嘗不是好事。
女帝令下,戰亂流民一律善待,並在天河城內搭建了營帳,命名為安民署,以安頓因戰亂而流離失所的夏和百姓,詔書剛下,不到一天,天河城內便全是前來投奔的流民。
此事,由戎平軍少將軍古昔全權負責。
次日一早,古昔便巡視天河城城門口,一眼望去全是流民,不計其數。
負責流民安頓的官員前來參見,此人是夏和前朝的四品官員錢紹興,今時不同往日,換了帝君,得小心行事,見了古昔,錢紹興有些戰戰兢兢:“少將軍。”
古昔坐在馬上,掃了一眼營帳前:“所有流民可都在此?”
錢紹興小心回道:“城門已封,出城禁令一個時辰前便下了,城中全部流民都暫時聚集在此。”
一眼望去,還有近萬人。
古昔道:“安民署人滿為患,陛下有令,其餘流民,遷入天河城的棚戶區。”
“是。”
巡視了一番,古昔調轉馬頭,剛踢馬腹,突聞一聲馬嘯,十米開外,一匹馬橫衝直撞而來,古昔拉了韁繩,偏了方向,馬便撞進了城門旁的糧草馬車上,隨後便聽見女子驚叫一聲。
古昔立刻鎖緊馬繩,馬蹄高高抬起,嘶叫了許久,馬兒才停下來。
錢紹興連忙趕過來,瞟了一眼那被撞得四處散落的糧草,急急上前:“少將軍,您沒事吧。”
古昔搖頭示意,下了馬,走至糧草旁,將那馬車挪開幾分,只見一女子抱著身子蜷縮在馬下,正瑟瑟發抖。
他問:“可有受傷?”
女子這才鬆開手,抬頭,穿著粗布衣裳,一張髒汙的臉,卻仍是眉清目秀,眸子明媚,她動了動身子,痛苦地輕吟了一聲,泫然欲泣溼了眼:“腿,我的腿動不了了。”
古昔蹲下去,看了看女子的腿,血正汩汩地流,他皺了皺眉,手突然被一雙白嫩的手抓住。
“公子,可否幫、幫我尋大夫?”女子抓著古昔,潮溼的瞳孔,有些無助,惶惶不安的神色,卻咬著牙。
看著,好不可憐的一個姑娘家,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
古昔扭頭:“寧晉,軍醫在何處?”
少將軍這是憐香惜玉了?難得啊!寧晉回道:“回將軍,長洲還在戰亂,軍醫被調遣去了戰場,城中的醫館都關了門,這當口,只怕一時半會兒很難尋到大夫。”
女子一聽這話,更惶恐害怕了,緊緊拽著古昔的袖子,眼眶紅紅,滿是哭腔:“公子,那我的腿如何是好?我會不會,”如鯁在喉般,她抽噎著,一眨眼淚珠子便掉下來了,“我會不會變成跛子?”
這姑娘,越看越可憐,長得清清秀秀,聲音也軟軟綿綿,一旁的幾位將士,光看著就心軟成了一灘水,卻見古昔少將軍面不改色,一貫的沒有表情,審問犯人一般的口吻問人姑娘:“你是何人?什麼身份?家在哪?家中還有什麼人?”
女子停下了啜泣,吸了吸鼻子,將眼淚抹去,回話道:“我是前朝鎮國公之女,因為父兄不滿祥帝暴政,被那楨卿公主誣陷謀逆,而遭滿門抄斬,家中母親趁戰亂才將我救了出來。”抬頭,眼睛又是一熱,“昨夜裡,鎮國公被一把火燒了,父母兄嫂都殞命了,我已經沒了去處。”
一旁的寧晉聽了都心疼壞了,多貌美的姑娘,多可憐的身世,還受了傷,詢問:“少將軍,這可如何是好?”想了想,“哦,宣王殿下胳膊受了傷,劉軍醫還留在宮裡呢。”
古昔盯著女子看了許久,才道:“我先帶她回宮醫治。”
這就對嘛,馬撞了人家姑娘,當然要負責。
皆大歡喜,女子這才不抹淚了,雙手合攏,放在腰間行了個大家閨秀的禮,道:“謝過將軍。”
古昔沒說話,讓寧晉把人抱到馬上,寧晉那小子憐香惜玉,還順帶撕了自己的衣服給姑娘綁了腿上的傷,
古昔牽著馬,調轉方向回宮,隨口問那女子:“你叫什麼?”
她笑著回道:“小女子名喚煙煙,柳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