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笑了笑,今天這戲啊,還挺應景。
泊溪低頭,關切地望著她:
“要不要休息一會?”
唐咪定定神,搖頭:
“不用。”
“第四十九場第一次,action!”
唐咪脫下外套。
裡面是套藍白條紋運動服,游泳隊隊服。
“三號機位,冉玲瓏,進!”
唐咪深吸了口氣,在邁出的一瞬間,渾身的氣質就變了。
她本身是偏張揚明麗的,可臉上的一個表情變化,一個陰鬱、絕望、痛苦的冉玲瓏,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連站姿都變了。
冉玲瓏是拄著柺杖的,跛腳,站姿會微微傾斜一點。
她就這麼站在塑膠跑道的背光面,籃球場上只有平安一個人在那加訓,籃球落在地面,發出“啪啪啪”的聲響。
冉玲瓏將視線移到平安健碩有力的雙腿上,即使路燈昏暗,也能看到那健康流暢的曲線。
有青春,有活力,還有夢想。
而今,她卻什麼都沒有了。
平安似有所感,轉過頭來,這一看,也愣了,繼而大踏步過來,越跑越快,這個少年跑到冉玲瓏面前時,還拄著膝蓋喘氣:
“玲瓏,你怎麼過來了,不在醫院躺著?!”
少年的聲音裡有關切,有怨怪,唯獨沒有絕望。
“我們……分手吧。”
冉玲瓏張了張口,真奇怪,在醫院想得好好的詞兒,到這兒,反倒很難出口,喉嚨像卡著刀子。
可她還是說了。
平安看著她:
“你來,就是要與我說這些?”
“是。”
冉玲瓏試圖將自己站直。
揹著光,半邊身子落在陰暗裡,肩膀削瘦,眼神伶仃。
平安往前走了兩步,又遲疑了。
他有很多話想說,可一時又不知道說什麼。
“我不想分。”
少年的話,對此時的冉玲瓏沒有任何意義。
她看著他,映著月光的瞳孔深不見底,好似所有苦難都被吸了進去,黑洞洞的,偏她還在笑。
“我想分。”
平安一下一下地踢著腳下的石子:
“我等你。”
“不用等我。”
冉玲瓏扶了扶柺杖,即使在這時,她依然倔得都不肯露一絲怯,咬牙轉身,拼了命讓身體伸直,這個動作藏了她所有的驕傲。
可即使這樣,跨過塑膠跑道時,依然一拐一拐的,燈影徘徊裡,細瘦的身體漸漸地走遠,直到拉成長長的一道剪影。
“七號機位,補一條特寫!”
顯示屏及時切過去。
顯示屏前,幾乎所有人都失語了。
幽幽的路燈照耀下,冉玲瓏,或者說,是唐咪,她梗著脖子,神情安靜,可淚水,卻無聲無息地肆虐了滿臉。
無聲的哀慟,最是動人。
眼角眉梢,都是戲。
全場鴉雀無聲,就這麼看著唐咪默默地走,默默地流淚。
“過!”
半晌,隆導激動地喊了一聲,喊完了還勁唸叨:“了不得了不得!這場哭戲,絕了!”
編劇在旁擊掌而嘆:
“是啊,現在的年輕人,要多來幾個這樣的,電影的格局,就大不一樣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