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惴惴不安的胤礽見此刻的康熙皇帝確實是不想搭理他; 只好懷揣著對自家皇阿瑪的擔憂和愧疚規矩的行禮告退。
小太子自問,他是不是對於皇阿瑪要求太高了? 畢竟皇阿瑪自幼受到的教育就是要防備漢人奪權; 讓滿清坐穩天下,永享皇家尊榮。
可是隨著父子感情加深; 他實在是不想看到自家皇阿瑪天天的,在“滿漢有別”這些狹隘思想上糾結自苦,無奈不安的徘徊在天下萬民和八旗子弟之間。
胤礽想讓他的皇阿瑪像大唐的唐太宗那樣,不分種族的廣納天下有識之士,把各個民族和樂融洽的安排好,親如一家的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小太子走後,康熙皇帝重重的坐回椅子上; 獨自面對這突然間變得冷冷清清的御書房,內心充斥著氣憤,傷心; 愧疚,慶幸; 欣慰等等各種感受。它們交織在一起; 洶湧翻騰著; 可謂是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
作為一個已經夭折了很多孩子的皇阿瑪,康熙皇帝對於現在已經長成的所有子女,都是精心謹慎的呵護著的; 生怕他們哪一個出了點神什麼意外,就站不住了。
他也知道皇家格格隻身一人遠嫁蒙古,很難能再見到父母親人一面; 人生地不熟加上水土不服,日子當然是會過得艱難些。 他以前就有計劃過,讓他的女兒們長到二十歲左右再嫁人,想著到二十歲了,女兒們都應該可以很好的照顧好自己了。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從太子的口中聽到這樣的“歷史”,他的姐姐要見姐夫,還要花錢打點陪嫁的嬤嬤們。
金尊玉貴,千嬌百寵養大的格格們,為了大清的安穩遠嫁蒙古,居然會受到自家陪嫁嬤嬤的欺凌勒索。
康熙皇帝的心跟到刀割的一樣,一頓一頓的疼。
他甚至想到了,在原來的歷史上,沒有現在的新式火器,他又急需蒙古各位臺吉們的幫助的時候,哪怕是他知道了女兒們過得很辛苦,也會為了大清國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忍著。
他那活潑可愛的三格格,溫柔可親的五格格,還有一團粉嫩的還在吃奶的六格格,都對他這個皇阿瑪滿心滿眼的濡慕崇拜,可是他卻沒有想過讓她們避免遠嫁蒙古的孤苦。
總想著皇祖母所說的“滿蒙一家親”,卻忽視了皇父當年一直堅持的“滿漢一家親”。
沒有皇祖母就沒有今天的康熙皇帝,沒有皇父就沒有玄燁,最寄予厚望的兒子卻又念著天下萬民一體,懇求他一視同仁。
皇父,您在天有靈,知道在您那太子孫兒的心裡,這天下的老百姓都一個樣兒,不管老少好賴,不分男女種族,都是這大清國的子民,要被同等的對待,皇父您是會非常氣憤還是會非常欣慰?
說起來,太子的性格在一些地方,還真是特別的像您老人家。
其實兒臣是很氣憤的,既氣憤於太子為了大清國的強大,沒去顧忌滿人相對於漢人在人口基數上和歷史文化傳承上的劣勢地位,又氣憤於自己的內心深處對於太子這番話的認同。
因為兒臣就是再怎麼對我們滿人偏愛,也無法忽視那些每天辛苦勤勞的種地上工,按時繳納賦稅供養著皇家榮華富貴的百姓們。
二百年後,當東西方戰爭在各國全面打起來的時候,不說“傾巢之下,焉有完卵?” 就算他現在因為知道了歷史,可以提前把八旗子弟的未來安危都給安排好,又如何?
捫心自問,在他有能力又知情的情況下,他能心安理得的,問心無愧的一邊接受這天下萬民的供奉,一邊對他們的處境置之不理嗎?
他,不能。
雖然他也覺得有負於愛新覺羅家的列祖列宗,有負於這滿清八旗子弟們,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
當年他從皇父手裡接過了皇帝的位子,做了這天下的主子,這大清國的一草一木,一鳥一蟲,就不光是屬於這大清老百姓自己的責任,他們也是屬於兒臣的責任。
這些年,他除了鰲拜掌權朝野,又打敗三藩安定天下,也當能敞開胸懷,接納這天下所有的大清子民們。
對於滿清,他所能做到的,就是把所有的八旗子弟,不管是在這京城的,還是在東北老家的,哪怕是包衣家的孩子們,都好好的培養,嚴加管教。
給予他們更多的機會,更多的資源,讓他們在未來和漢人平分秋色,不讓漢人一家獨大。
不能再讓他們每天不學無術,混吃等死的鬥雞遛鳥逛大街了。
皇父啊,您的太子孫兒都說這些京城的八旗子弟快要被養廢了。兒臣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