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終是察覺到了她始終凝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雲裡微微皺眉,抬眸冷然的睇她一眼,並沒有開口說話,但眼底的冰霜已叫人怯步。
剛踏進微瀾殿,挽姜前腳踏進去,後腳還沒有來得及跨入,喉嚨裡一陣抑不住的腥甜,一口鮮血噴出,全數噴在前面帝無湮的後背上。
“小挽?”帝無湮驚惶的接住她倒下去的身子,聲音都在發顫。
抱起昏迷不醒的挽姜便疾步往內殿走去,卻因殘廢的右腿而失了平衡,總執趕緊扶住他,一邊喚人去叫來八荒的仙醫。
這一番折騰下來,已是過了好幾個時辰。
帝無湮一直守在挽姜身邊,直到她醒過來,才真正的鬆了口氣。
“別亂動,先好好休息。”帝無湮按住她要起身的動作,目光溫柔的叮囑道。
挽姜抬頭看他,心裡嘆了口氣,臉色也很是蒼白,她直直的望著他,目光清明的近乎殘忍,“你都不會生氣嗎?我利用了你,拿謊言欺騙你,你怎麼還敢留我在這裡?”
殿裡很亮,只有他們兩個人,帝無湮的表情很無奈,無奈中亦滿是淒涼。
他低下頭,不去看挽姜的眼睛,痴纏的太徹底,只會讓人厭惡。
她非要將謊言刺穿,將鮮血淋漓的現實甩到他面前,他裝作看不見,她偏不如他願。
他終是閉上眼,有些愴然的笑道:“欺騙利用,總比漠視要好得多。”
比起之前的漠視和冷淡,他寧願她現在對他的欺騙利用。
沉默許久,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開口說話。
許久許久,夜色已經強勢蓋住天穹,霸道的將脈脈夜色撒入無邊的縫隙。
“今日在崑崙丘,你到底為何要那麼做?”帝無湮輕聲詢問,溫和俊雅的面容在燭火下有些黯淡。
她開口,語氣裡尋不出半點的波瀾,“你是指我用軒轅劍救出西鑰雲裡,還是指我利用你甩開他?”
“。。。。。。”帝無湮目光沉沉的看著她,薄唇微抿,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挽姜抬手,撫上自己的眉間,那朵璀璨的鬱冬花在白皙的玉指下奪目耀眼。
“我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傷了你,傷了他,也傷了我自己,可是,我不後悔這樣做。”眼睛淌落一滴淚,落入烏黑的鬢髮,轉眼消失不見。
不後悔,即便心疼的厲害,也不能後悔。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挽,別瞞著師父好嗎?”帝無湮痛苦的握住她的手,她沒有抽回自己的手,任由他握著,神情一派寂靜。
瞧不出悲喜,探不出喜怒。
“帝無湮,你心裡清楚,何必再問。”挽姜閉上眼,將頭側向床內。
他一時語塞,手裡的溫度冰涼,似乎怎麼都捂不暖,連帶著自己的心,都漸漸的涼了下去。
他知道她來找他的目的不單純,他知道她提出去崑崙丘是為了西鑰雲裡,他知道她要救那個人。
可他不知道,她為何要離開那個男人。
小挽,你到底怎麼了。
帝無湮闔上殿門後,挽姜睜開了眼睛,那雙眼裡,空茫茫黑漆漆,尋不到光亮,看不見色彩。
身體慢慢的蜷縮起來,全身上下都疼,骨子裡像有什麼東西在一點點的流逝,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細微而破碎的嗚咽聲從房間裡傳出來,斷斷續續,站在殿門口未曾離去的帝無湮,慢慢握緊了袖子中的手,那樣用力。
魔尊從崑崙丘的屠魔陣中安然無恙的回來,震驚六界。
然一眾人還沒有弄清楚他是如何回來的,一道驚雷再次劈下。
魔尊找到了渡魂簫。
並且,救醒了沉睡十萬餘載的魔後蘭夭夭。
此聞一出,六界徹底亂了。
不管外面是如何的震驚及驚恐,魔界倒是很安靜,安靜的有些可怕。
雲襄站在雲裡身後,望著冰雲窟的入口,心煩意亂的抓了抓頭髮。
她走進雲裡,微微咬唇,“哥你快起來,別再跪了。”
蘭夭夭醒過來自從,知曉西鑰重逝去那一刻,雲裡便這樣不聲不吭的跪在這裡,已經連續好幾天了,之前他便有傷在身,現下一張臉看上去更是毫無血色。
見雲裡無動於衷,雲襄又氣又急,母后把自己關在冰雲窟裡不出來,哥哥又跪在這裡不起來,她索性一掀裙襬也跪下來,大家心裡都難受,那便一起受著好了。
跟在雲襄身後的魔界護法齊齊嘆口氣,二話不說也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