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鈴腰彎在半空中,對著這樣一張臉有些發呆,他這幅模樣,實在是看不出來到底像誰,五官似乎與景帝跟貼切些,顯露出來的不屈氣質卻又與霍宛珠相差不大。
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龍鳳生出來的孩子,更是更上一層樓,專挑了兩人的優點來長。
碧鈴正思考得入神,冷不丁正面躺著的景弈淵睜開了眼,清透的眸子裡沒有半分睡意,對著她開口問道:“你還沒有說過,你叫什麼名字。”
被他這麼一問,她下意識就和盤托出:“碧鈴,碧綠的碧,銀鈴的鈴。”
“嗯。”他隨即又閉上眼應道,軟軟糯糯的聲音裡還帶著點兒鼻音,再一次心滿意足地睡過去。
留下碧鈴滿臉茫然,人類都這樣的嗎?說醒就醒,說睡就睡,自我調節的能力也太厲害了吧。
景弈淵這一覺直睡到正午時分,碧鈴抽不出自己的手,就算是不困,也只得趴在床邊睡到他醒的時候。
生活真的太不容易了,想她一介千年老妖,為了生計,都不得不□□,幸好□□物件還只是個孩子。
到了用午膳的時候,碧鈴半分客氣也沒有,大大咧咧就在景弈淵旁邊坐下了,看得侍候的宮人們都不知如何是好,又見連正主都沒有說什麼,都只管乖乖閉著嘴,揣度這位姑娘的來頭。
碧鈴才不知道旁人心中的那些小九九,只管看著桌子上的菜,哪個合她的眼緣,便將哪一個夾到景弈淵的碗裡,嘴裡還念念叨叨:“你現在還太小了,一定要多吃點,才能夠長身體。”
景弈淵的面上看不出來情緒,只管老老實實吃掉她夾的所有東西。
看得碧玲心花怒放,由此可見,小孩子也不算難將就嘛,只要聽話懂事長得又好看,她帶到歷劫昇仙也不成問題。
見她拿著筷子傻笑,不知神遊到哪裡去了,景弈淵不解叫了一聲:“碧玲?”
“嗯?”碧玲突然反應過來,對上他沒有半分邪念的眼睛,有一種被拆穿壞心思的羞愧感,急忙低頭,掩耳盜鈴地不住往嘴裡刨飯。
她這幅模樣,反倒逗得景弈淵心中有些暖暖的,不禁覺得自己從前太過多心,這樣的人,怎麼當得了什麼壞人。
碧玲就此在重華宮中住了下來,單獨有一間大屋子,屋子裡是一張大床。
宮裡什麼都不多,就是房間多,夜裡,碧玲美滋滋地趴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打著滾兒。
總算是不用像當小鹿時那樣,日日睡在地毯上了,還是做人舒坦。
正閉上眼準備睡覺,急促的敲門聲卻又響起:“碧玲姑娘,您快起床來看看吧,九殿下他…”
碧玲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趿拉著鞋履就往門外走:“他怎麼了?”
燈籠下的宮女面色焦急:“殿下不肯吃藥,奴婢們左勸右勸他都聽不進去,沒法子才來叨擾您。”
碧玲有些無奈地揉了揉額頭,唉,她收回下午的話,看來小孩子也不是這麼好照顧的。
到了他的寢殿內,景弈淵果然坐在床上,拿被子蓋了一半,小小的臉上滿臉倔強,任憑旁邊的宮女說破了喉嚨,也不搭理她半分。
這個時候,碧玲才發現,無論有多麼不受寵,他的的確確是一位血脈尊貴的皇子,與生俱來代表著權力,他說否,就沒人能夠說是。
而自己能夠接近到他,真是上天保佑,碧玲暗自有些慶幸。
“殿下怎麼不肯喝藥?”碧玲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和藹些,對他問道。
景弈淵冷冷瞥了端著藥碗的宮人一眼,眼皮都不抬一下:“太苦了。”
這可為難碧玲了,她沒喝過藥,的確不知道苦不苦,想了想,她從宮女手中接過藥:“你們先出去吧。”
見九殿下沒有異議,下人們都埋著頭退了出去。
見到他們把門關上離開,碧玲翹起嘴角,笑得像只偷著腥兒的貓,眼裡閃爍著奸黠。
舀起一勺黑糊糊的藥水往自己嘴裡送:“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有那麼…”
話還沒有說話,她小巧的五官全都擠到一起,吐出粉嫩的舌頭:“真的好苦。”
真是好奇心害死鹿。
作者有話要說: 多年後,碧玲對著旁人吹牛逼:“想當年他落水,昏迷在床,辛虧我有勇有謀,堅毅果決,當即決定割腕救人,若是再晚上幾分…”
“再晚上幾分會怎樣?”旁人好奇。
“他就會自己醒過來了。”碧玲目光向遠處望去,點上一根菸,說起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