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為梓木所制,琴絃由上好的絲線連線而成。
將它放在琴桌上,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你喜歡?”霍宛珠抬頭問道,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又用目光示意到,“喜歡就彈彈。”
碧鈴不懂這個是怎麼彈的,曲起一根手指,輕輕在琴絃上撥動了一下。
頓時,清脆純澈的琴音響起,猶如潺潺流水,又如林間清風,拂去人心中的燥鬱,她不自覺抿起唇,眼睛彎成月牙,果然有趣。
“這個叫七絃琴。”霍宛珠說著,撥弄起來,到了她手底,琴聲又變了一個樣,如泣如訴,似一位女子在低低吟唱,霍宛珠靈巧的十指熟練撥動著琴絃,自顧自說道,“這是宮,這是商,這是角。。。…
“那這個曲子呢?”見她來了精神,碧鈴接話問道。
“我彈的這個曲子,叫做《玉樓春曉》,好聽嗎?”
“好聽。”碧鈴點點頭,“聽起來倒真有春天的味道。”
“我與他相戀時,常彈這個,你過來,我教你好不好?”
碧鈴咬了咬唇,有些猶豫不決,她氣色不大好,這樣做,是否太耗費精力了,而且她也不見得學得好。
“快來呀。”霍宛珠朝她招手,往旁邊一坐,給碧鈴挪出位置。
作者有話要說: 多年以後…
碧玲:你怎麼老愛跟著我?
景弈淵:怕你又溜了。
第11章 霍宛珠之死
碧玲坐下去,霍宛珠側過頭看著她,眉目流轉,蘊含著星星點點的笑意,純真得不沾一絲塵埃:“這把琴,也還是他送給我的十六歲生辰禮物呢。”
說著,又十指靈巧撥動起琴絃,且彈且吟,似是在追憶往昔快樂時光。
碧玲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誰,卻沒有接話,心像墜入了冰湖,隱在袖下的手有些發抖。
霍宛珠,似乎已經開始迴光返照了。
眼睜睜看著她周身光華迅速地流失,碧玲無力張開嘴,卻最終沒有說話,她不忍心打斷眼前片刻難得的歡喜。
罷了,在臨終前,能夠快樂點,總是好的。
在她閉目沉思回想,朱唇輕啟吟唱之中,琴聲漸彈漸亮,如清涓小流最終化為飛瀑,飛瀑又蒸騰成雲霧,雲霧積成陣雨,鋪天蓋地而來。
霍宛珠的指法欲漸增速,在琴絃間飛速遊離,發出的琴音不似初時的哀愁,而似拉扯,似決絕。
再這樣下去,只會加速她生命的消逝,明知無力阻擋,碧玲還是做不到袖手旁觀,抬起靠近她的左手,指尖出現一團幽白光芒。
輕輕地,碧玲將手指按在她後脖上,以讓霍宛珠冷靜下來。
並佯裝作疑問的樣子:“不是說教我嗎?怎麼自己倒彈起來了。”
霍宛珠這才放緩手下的動作,有些茫然地看著碧玲,眼中似蒙著一層薄霧,懵懵懂懂道:“對啊,我還忘了要教你。”
嘴上這樣說著,卻在碧玲所施的法力之下,話音將落就閉上眼,失去了知覺。
看她總算是平靜闔上眼了,碧玲有些欣慰,卻又有些惶恐,她總是會醒來的,精力終究要耗盡,到那時,自己又該如何面對呢?
想不到辦法,碧玲毫不費力用法術將霍宛珠輕輕鬆鬆運到床上之後,撐著臉坐在桌旁,呆呆看著床上的霍宛珠,想著今後的事情。
若她真的逝去了,也未必不算是好結果,說不定能投胎個好人家,不用在宮裡受這窩囊氣,那個皇帝脾氣再大,也管不著她了。
可是…碧玲有些費解地皺了皺眉,好像對她們凡人而言,無論今生過得多苦,都是要用力活下去,沒有人想死,霍宛珠應該也是一樣的吧。
況且,若她真的離了人世,孤苦無依的小皇子又該怎麼辦呢?
碧玲不禁擔心起來,他還那麼小,宮中跟說書先生說得一樣,妃嬪爾虞我詐,宮人捧高踩低,若沒了霍宛珠撐腰,那麼文弱秀氣的小孩兒,不知道要受什麼委屈呢。
守著霍宛珠,碧玲想了極多,一會兒想到自己從前可習過什麼起死回生的法術,一會兒想到景弈淵在宮裡受到欺負可憐兮兮的模樣,一會兒又想到自己位列仙班,將霍宛珠的轉世找著看看是什麼模樣。
最終碧玲想到眼看著自己要經歷雷劫,小皇子卻冷冷看了她一眼,遠遠離去,留她一人獨自扛著,一道道天雷霹下來,霹得她外酥裡嫩,油而不膩…
撐著腮幫子的手一抖,碧玲一張臉差點砸到桌子上,才意識到她方才所經歷的不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