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清晨直到出了內室也沒有看到角兒,不知怎麼就有些難以心安。一路走出來不覺留意了幾眼,這才注意到內苑之中竟換了不少新人。這些生面孔令她心裡的不安越發濃重,好不容易在外院遇到了剛剛趕回來的吉安女官,秋清晨連忙打發王泓玉先回去,自己拉住吉安女官打聽角兒的訊息。
吉安女官平時沒少拿秋清晨送進來的銀錢禮品。因此無關痛癢的事情上對這位大帥從來都是知無不言。見她問起角兒,連忙將她拉到了一邊,左右看了看,才壓低了聲音說道:“角兒昨天夜裡被陛下杖殺了。”
秋清晨腦中轟然一響:“殺了?”
吉安女官連忙捂住了她的嘴:“輕些,大帥。這事陛下不準往外說的。”
秋清晨定了定神,低聲問道,“為了什麼?”
吉安女官搖了搖頭:“陛下只說他是偷懶誤事。不過,我聽平安女官說,角兒偷喝了陛下的什麼合香酒,惹惱了陛下。所以”
秋清晨腦中亂成了一團:“他怎麼會”
吉安女官連連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角兒自打跟隨陛下,就一直管著陛下貼身用的東西,就連平常陛下用的藥也都是他看著。說不定真是出了什麼岔子吧。”
秋清晨放開了吉安女官的手腕,輕聲問道:“那個合香酒,是什麼樣子的?”
吉安女官想了想:“那酒裡泡著莽族人進貢的紅花,紅色。不過沒有什麼味道。”
紅色沒有什麼味道的合香酒夢裡盛放在金盃裡香氣燻人的紅色液體,還有角兒那一句含混不清的“因為她給你喝的東西,我暗中動了手腳”纏雜在了一起,卻令她心頭紛繁的疑惑呈現出了明朗的跡象。
秋清晨不知自己是如何辭別了吉安女官。直到一腳踏進帥府的書房,才意識到自己滿手都是冷汗。
一雙手臂自身後環了過來,將自己圍進了溫暖的懷抱裡。
這一刻的秋清晨忽然覺得再沒有拒絕他的力氣了。於是任由他抱著,靜靜地感受另外一顆心臟緊貼著她的後心有力地跳動。滿心的傷痛無措都彷彿得到了某種無言的熨帖。直到雲歌伏在她的耳邊低低喚了一聲:“大帥?”
秋清晨才嘆了口氣,把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她覺得自己真的是怕了。自從她的師傅死後,她還從來沒有害怕過。可是現在
說到底,她只是一個自私的人。可以不眨眼地手刃仇敵,卻無法坐視自己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因自己而死去——這樣的相繼離去太過沉重,她已無法再承受。
秋清晨轉過身把雲歌抱進懷裡。他身上有淡淡的香味,清爽也溫暖。象抱住了一床剛剛曬透的棉被,能從纖維的縫隙裡聞到陽光的味道。
“雲歌。”
雲歌沒有出聲,卻敏銳地察覺了她身上細微的顫抖。於是收緊了手臂,一隻手在她的後背笨拙地拍了拍。
秋清晨想笑,可是嘴角彎了彎,笑容又退了下去。秋清晨掬起他披散在背後的頭髮,看著那細滑的髮絲掠過自己的指尖,很突然地說道:“你有沒有答應過她什麼?”
雲歌沒有抬頭,極快地答道:“沒有!”
“那就好。”秋清晨將他的頭髮在指間饒了兩繞,低聲說道:“我想送你離開這裡,你願意不願意?”
雲歌的身體微微抖了抖,無聲地收緊了環在了她腰後的手臂。
“我師傅在海邊有一所小房子。地方雖然有點偏,但是環境很好,推開窗就可以看見海。”秋清晨想了想,又說:“房子在山上。下山不遠就有一個小鎮子。”
雲歌的身體慢慢停止了顫抖,卻仍然不肯抬頭。
秋清晨一下一下撫摸著他的頭髮,輕聲說道:“鎮子上的人都很淳樸。買兩條大魚他們總會再送你兩條小魚,還會熱心地告訴你怎麼做才好吃。我師傅做的魚就很好吃”
雲歌想問問她的師傅在哪裡,可是秋清晨卻已經岔開了這個話題:“我知道你不願意回安京。又沒有什麼地方可去。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派人送你去哪裡。等我忙完了這裡的事如果我還活著,我就去找你。”
雲歌被她那句“如果我還活著”給嚇到了,驟然抬起的小臉上一片煞白。
秋清晨捧著他的臉輕輕搖了搖:“雲歌,你還小。所以有些事你是不明白的。我想,我們可以做為家人來相處。你說好不好?”
雲歌的眼裡一紅,想要別開臉卻被她固執地捧著。於是眼淚就狼狽地流了下來。
秋清晨伸手去擦他臉上的淚水,可是那眼淚卻越流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