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山谷叢叢的陰影裡。這些人都是趙國軍中頂尖的好手,暗殺和狙擊對於他們來說捻熟得就如同家常便飯。
至於敵眾我寡的因素,秋清晨暫時不去考慮。兩軍交戰,人數是重要的條件,但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條件。
夜風裡還漂浮著火藥的氣味,目力所及的範圍內卻已經看不到絲毫的火光了。就連一直尾隨著她們的刺客,也都慢慢地被甩在了後面。夜的靜漸漸掩蓋了一切。
行走中的秋清晨停住了腳步,警覺地將後背貼上了樹幹。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響起了一聲微弱的聲音,彷彿夜間出沒的小動物不小心踩到了枯草上。沉沉的存在感自背後傳來,彷彿穿透了樹幹一直望進了自己的身體裡去。被敵人在暗處窺伺的感覺,讓她莫名地不舒服。
秋清晨屏住呼吸,握緊了手裡的短刀。她敏銳地察覺到一個活物正在靠近她的藏身之處,她幾乎可以聽到他的喘息。然後,這個人擦著她的衣角走了過去。他的肩膀幾乎縮成了一團,彷彿很緊張的樣子。
秋清晨十分利落地撈住了他的脖子。鋒利的刀刃無聲無息地沿著他的脖子輕輕一劃。一道血線飛濺而出,他幾乎連掙扎都沒有就已經滑到在了她的腳下。
與此同時,心頭驟然襲來的壓力讓她剎那間就明白了一件事。剛才她所感受到的那股令人不舒服的壓迫感,並不是來自刀下的這個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想到這句話,秋清晨的後脊頓時竄上來一股涼意。她能感覺得到,這個人絕對是一個不可小瞧的對手。
就在這時,秋清晨聽到遠處傳來一長兩短的鳥鳴。隨即遠遠近近也響起了幾聲同樣的回應。知道這時走散的親兵在向一處聚攏,秋清晨不禁暗暗叫了聲糟糕。顧不得理會隱藏在暗中的對手。秋清晨將手指掩在唇邊,發出幾聲急促的鳴叫。林中頓時安靜了下來。而陰沉的氣息卻明顯地向她逼近了。
秋清晨伸手摸向身後的箭袋時,才發覺毒箭已經沒有了。只得從側袋裡抽出三支長箭,無聲無息地拉開滿弓。長箭射出的瞬間,她整個人都宛如夜鳥一般遠遠掠開,迅速地沒入了身後高大的樹冠之中。與此同時,她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長箭沒入樹幹時發出的輕微的一聲鈍響。
三支箭,一支沒入樹幹中。另外一支似乎射入了草叢中,那麼第三支呢?
尾隨在後的殺氣驟然間憑空消失了。只有空氣中漂浮著一絲似有似無的血腥味。秋清晨無法感知他的藏身之處。又不能確定他是否真的已經離開,只得一動不動地伏在在樹幹上。血腥味驟然間濃郁了起來,秋清晨未及躲開,一截雪亮的長劍已經穿出叢叢樹蔭,閃電般刺了過來。秋清晨手中短刀“當”地一聲架住了長劍,反手一絞用力將它推了出去,人也藉著這一推之力縱身躍開。濃郁的血腥味隨著他的劍自後方刺來,秋清晨抽出腰畔的長刀反手擋開這一劍。
兵器相擊,在暗黑的夜裡濺起一簇猙獰的火花。與此同時,遠處也傳來了兵器相擊的脆響。秋清晨握刀的手被長劍壓得一沉,心頭也隨之一沉。難道說,這裡才是他們設下的真正埋伏?
密林中枝幹交錯,並不是十分理想的搏擊場合。對手似乎也察覺了這一點,並不全力出手。只是如影隨形般尾隨在後。秋清晨一路且戰且退,竭力想把這人引到更遠一些的地方去。當東邊的天空泛起一抹濛濛的緋色時,秋清晨發現自己已經退出了密林,正置身於靠近山崖的一片緩地上。
糾纏一整夜,秋清晨雖然沒有受傷,卻也漸漸力竭。直到這時,她才看清了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那個人。
那是一個看不出年齡的女人。平平淡淡的一張臉沒有什麼表情,只有一雙細長的眼睛透著陰戾的光。血漬斑駁的上臂還殘留著短短一截長箭。
秋清晨目光微微一跳,隨即一言不發地握緊了長刀。
面無表情的女人上下打量她,隨即冷冷一笑:“秋清晨果然箭無虛發。看來,我還是小瞧了你。既然你不使毒,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她舉起手中長劍,身形未動,就聽旁邊的樹叢裡一陣簌簌作響,隨即一個渾身是血的高大身影猛然衝了出來。
秋清晨失聲叫道:“光耀!”
四十一
光耀彷彿從火堆裡爬出來的一樣,身上的衣服都被燒成了可疑的焦黑色。就連半邊頭髮都燒成了焦黑的一團。汙漬混合了血漬,渾身上下一片狼藉,讓人完全看不出他到底是哪裡受了傷。但是在他的身後,不及一箭遠近的地方就跟著黑壓壓的一群人。活像是一群螞蟻圍住了落單的飛蟲。不過看到他還活著,秋清晨已經放下了一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