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靈垂眸想了想:“茉莉堂,畢竟只是我們的猜測。盯得太緊會不會打草驚蛇?”
秋清晨搖了搖頭:“茉莉堂是張識拿一條命換來的線索。我也知道他們的老闆光鮮圓滑得毫無破綻。可是除了茉莉堂,我們暫時找不到其他的突破口了。”
韓靈和王泓玉對視一眼,誰也沒有再說話。
對於“貪狼”,她們只知道那是近幾年來迅速崛起的一個神秘組織。最初只是從事民間的地下買兇活動。在朝廷連年用兵,對於他們無暇顧及的情況下飛速地擴張,觸角也漸漸地由地下延伸到了廟堂之上。而朝廷卻對他們一無所知。
秋清晨的心裡都不由自主地漫起了說不出的煩躁。
王泓玉繞著鞭子喃喃說道:“今天這個人倒是很奇怪。膽子也太大”
秋清晨搖了搖頭:“他重傷。應該逃不遠。在城裡仔細地搜。”
韓靈等人連忙起身應道:“遵命!”
十
回到喜寧街自己的府中,已經過了亥時。秋清晨把麻衣和桂姐都打發回去休息。每天卯時上朝,跟隨們寅時一過就得起來了。
沿著園中的小徑回到自己的一清齋,秋清晨連鎧甲都沒有卸下就懶懶地靠進了躺椅裡。不是覺得累,而是滿腦子都是張識的死和自己射上牆頭的那一箭,讓她什麼都不想做。
那樣決絕的一箭,自己想了很久很久了吧,只是捨不得
秋清晨閉上眼,把眼底漫起的一絲潮溼逼回了心底裡去。她彷彿又看到師傅那張蒼老的臉對著自己搖頭嘆息:“沒有用的。孩子,放手吧。”
放手吧放手吧
秋清晨用力地搖頭,將所有關於封紹的一切重新埋進了意識的最深處。就當是自己射出那一箭,將從前的一切都一筆勾銷了吧。畢竟,他早已不是她認識的那個男人。而她,也不再是原來的她了。
秋清晨心灰意冷地將自己深深地縮排了寬大的躺椅裡。
一陣腳步聲沿著門外的甬道慢慢地走上了臺階。隨即,竹簾輕響,一陣模糊的甜香隨著門外的微風一起飄了進來。
秋清晨閉著眼,摸索著摘下頭盔,一邊頭也不回地吩咐:“宵夜放在桌子上就好。你回去休息吧。”
餐具被輕手輕腳地放在了桌面上,可是送來宵夜的人卻沒有離開,而是徑直走到了她的身後。隨即,一雙手十分溫柔地攏過了她微微有些蓬亂的頭髮,十分小心地在腦後梳攏成一個光滑的麻花辮子。
秋清晨閉著眼懶懶地躺著,一動也不想動。這雙溫柔的手帶著某種讓人麻醉的力量,本能地令她放鬆。她伸開手臂,任由身上的鎧甲被解了下來。身體上傳來的輕鬆令她忍不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空氣裡流淌著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但是在這樣的氛圍裡。她懶得去計較。
因為沒有殺氣。
秋清晨繼續閉著眼,感覺到這雙手輕輕地撫上她的額角,開始有輕有重地□。她能感覺到這是一雙細膩的手,指節柔韌。還帶著清清爽爽的香。當這雙手慢慢滑落到她的肩頭時,她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這不是麻衣的手。
秋清晨抓住了這雙手,慢慢地睜開了眼。在她的上方,一張意想不到的面孔正低低地俯視著她。長長的睫毛宛如受了驚的蝴蝶,撲簌簌地抖著,幾乎遮住了清媚的眼波。
在她犀利的注視下,他膩白如脂的臉頰上一絲一絲地漫起了動人的緋色。
秋清晨遲疑地望著他:“雲歌?”
雲歌的肌膚是一種凝脂般柔滑的膩白。此時此刻,淡淡的暈紅正一層一層在那膩白上加深,宛如晶瑩剔透的玉瓶上暈開了一層豔麗的胭脂。暖黃色的燭光跳躍在他的眼裡,那雙清水般的眼眸彷彿聚集了無數璀璨的寶石,彷彿每一下眨眼都會有奇異的波光從眼角緩緩地盪漾開去。
秋清晨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可以明媚到這樣的程度,一時間不知所措。
雲歌的頭一點一點低垂了下來,彷彿承受不住她這樣的凝視,慢慢地把頭埋在她的頸邊。秋清晨感覺到一點灼熱從肌膚相觸的地方飛快地蔓延開來,本能地想要躲開。可是自己保持著仰躺的姿勢,竟有些動彈不得。她聞到了從他身上傳來的味道,清水般乾淨的味道,暖暖的、折射著陽光的溫度。那是比少年成熟,卻又比青年青澀的味道。呼吸之間都帶著對於未知的不確定而產生的輕微戰慄,一下一下,針尖一般急促地應和著她的脈搏。
縈繞在秋清晨心頭的那一抹眩暈漸漸散開,隨之而起的是幾分淡淡的憐惜和連自己都無法承認的落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