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比。
慶淵搖了搖頭,徑直往北席花廳的馬場走去:“直接走吧,讓他們把午膳撤了,朕吃不下東西。”
“是。”站在最末的兩個宮女分別往兩個方向去了,一個是去準備車駕,另一個則是去通知撤膳。
慶國曆代的左相出身同一個家族,而且幾乎全都做過太子的老師,所以在這個國家有著超然的地位,未冊貴族之前就擁有在雲霄城內城立宅築院的資格,這樣的家族還只有安家獨一份。
改元欽仁的這一年,安老丞相已經六十二歲了,在朝中實屬高齡,這位老丞相遲遲不退位讓於長子,倒是引起了些不太好的風評,不過三十多歲才堪堪得一子的安相爺,始終對安默儒能力和閱歷的不放心,也是眾所周知的理由,好在丞相的身體還算康健,暫時在朝堂之上算是能穩得住局面。
慶淵坐了靜清公主的一輛灰色小馬車,低調地穿過皇宮側門,往南街相府而去,清淡的午後沒有什麼風,慶淵獨自一人坐在車裡總覺得缺了點什麼,心情莫名地煩躁起來。
沒過多久馬車就停在了左相府正門,兩個駕車的近侍前去禮節性地通報了一下,之後慶淵穿了一身青藍色的便服,緩步走進了相府之中。
身為帝王在沒有先行傳喚使者的情況下離開皇宮來臣子家中,這是很少見的事情,所以安老丞相一時沒什麼準備,出來迎接的時候直說失禮。
比慶國皇宮歷史還要悠久的這座丞相府,一眼看去都是清新幹淨的風派,慶淵記得自己小時候非常喜歡這個地方,而靜清後來說了丞相府這裡讓人有想偷懶的感覺,慶淵才沒有再來過。
作為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成為一個好君主的慶淵,那時候是真的被靜清的玩笑話嚇到了,偷懶?那怎麼可以,他是慶帝膝下唯一的皇子,將來要繼承整個慶國的人,實在沒有偷懶的時間,一定該好好學習才是。
可是,這一切努力的前提,卻在正月初一的那個晚宴之上,轟然崩塌。
“陛下,您走神了”老丞相和安默儒都陪著慶淵坐在正廳,相府裡的婢女們上來奉茶之後,全都安靜地退了下去。
慶淵被這慈祥的話音驚覺了一下,隨即抬頭看向老丞相清音道:“安丞相,朕有件事,已經想了十五天,卻怎麼都想不清楚,此來相府,是希望老丞相能為朕解惑。”
“能為陛下分憂是老臣的榮幸,還請陛下直言。”安老丞相的眉毛往上勾了一下,似乎很感興趣地看著慶淵,而安默儒在旁見父親這個樣子,知道他大概是早已猜出了慶淵的來意。
慶淵微微閉眼,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才小心地問出口來:“老丞相您難道不覺得,有件事很難理解嗎至少朕覺得真的很難理解,既然朕根本不是皇族血脈,為什麼父皇執意違背元老貴族們的意願,而一定要將朕推上這個皇位?”
安老丞相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鬍鬚,淡淡地笑了笑。
坐在旁邊的安默儒看了一眼老爺子的表情,這分明就是在說,果然不出所料,就是這個來意沒錯。
“老臣不覺得難以理解啊,陛下不會是一直為這個困擾吧?嘖嘖,年輕啊,還是太年輕”老丞相狡黠地攤開雙手,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卻擺出一副我全都知道,你快來問我啊的樣子。
“呃”慶淵對老丞相這樣的舉動也是早已習慣,放下姿態帶笑問道,“老爺子就別為難朕了,朕料準您肯定知道實情,才特意跑來一趟,您老不會讓朕失望而歸吧?”
安丞相頑劣地聳了聳肩,白色的鬍鬚隨之抖動了一下:“陛下已是為一國之君的人了,有些事說明白了也無妨,不過事實總會是比較殘忍的,唉陛下是承受得住才好。”
“老丞相請明說無妨。”慶淵雙手攥著,感覺自己明顯地緊張了起來。
“陛下,您覺得,做天子幸福嗎?”安丞相撫摸著鬍鬚輕輕開口道。
慶淵愣住了。幸福?一個國家的天子,可以擁有萬民朝拜,可以擁有江山美色,可以擁有榮耀和地位,可是偏偏不可能擁有的,就是幸福
從很小的時候,慶淵習文練武,五歲跟國務尚書學習政史,七歲隨軍務尚書行軍佈陣,他早就有所覺悟,幸福跟他一輩子都沒什麼關係。
“推你為執政太子的那天,明德陛下在他的書房裡,對我說了一句話”安丞相將慶淵的表情盡收眼底,聲音低落下來了一些,淺淺喝了一口茶之後,才慢慢說道,“他說,皇權太大,天下太大,擁有這些的人,註定不會幸福,所以,他絕對不願意慶柔,將來要承擔這些。”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