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章印拿出來時,眾人才知,眼前的這個〃小丫頭片子〃竟然是邯國鼎鼎大名的五公主,翼王沈千嬌。
黑風騎被徹底包圍,邯國守將們知自方已是微操勝券,於是不緊不慢靠近,準備抓幾個活口。剩餘的幾十個黑風騎士站在同伴與更多敵人的屍首中間,默默彼此對視一眼,抽刀抹脖子自裁了。
看著不可一世的黑風騎士一個挨著一個眼都不眨地抹脖子倒在面前,邯國計程車兵各個目瞪口呆,有些不知所措。
這一切不過就發生在短短一炷香時間內。待一切血腥殺戮平靜下來,沈千嬌猛然意識到沈天驕還不知在何處,撥開眾人朝著城門樓跑去。
城門樓腳下,橫七豎八躺著幾具屍體。沈天驕半跪倒在血泊中,懷裡緊緊抱著一個人,他將臉埋在那人的頸窩間,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畫面是靜止的,只有血在不停流淌,流淌,繪製成奇妙的圖案。
霍耀卿微垂著頭站在一旁,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驀然,沈天驕抱著沈天同的屍體放聲大哭,血紅的眼睛,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
〃我沈天驕在此立誓,會讓煬國血債血償的!〃
沈千嬌將手攏在袖子裡,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
遠處,夕陽之餘最後一抹,黑夜即將來臨。但我們都知道,黑夜過後將是嶄新的黎明。
胡疆城的城門既沒成精,也不是全自動的,只能說沈天驕沈千嬌有個精明強悍的娘,在他們遠走煬國的第一日,就打點好他們回來時的路。
第91節:老不死的變態師父(6)
起程返京的前一天傍晚,沈千嬌登上最高的瞭望樓,看到沈天驕靜靜站在欄杆處。沈千嬌站在他身後許久,笑了笑,走上前,並肩而立,同看夕陽西下。遠處蒼山如海,殘陽如血,似在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許久。
沈天驕:〃怎麼不說話?〃
沈千嬌:〃等你先開口。〃
沈天驕:〃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含蓄了?〃
沈千嬌:〃我一向團結緊張,嚴肅活潑。〃
沈天驕:〃。。。。。。回京後,咱們的麻煩事將數不勝數。〃
沈千嬌:〃怕毛,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沈天驕無聲地咧了下嘴,轉過頭看著永遠笑得一臉燦爛的沈千嬌:〃親愛的沈千嬌同學,是我的錯覺麼?我覺得你的狼尾巴藏不住了,或者說,已經不想藏了。〃
沈千嬌:〃雞蛋因適當的溫度而變化為雞,但溫度不能使石頭變為雞。。。。。我說,咱都誰也別裝大尾巴狼了,走到這步再談權力如浮雲,未免太二了。〃
沈天驕挑了下眉梢,轉回頭去。〃你說得對。〃
用腳趾甲蓋想也知,沈天驕與沈千嬌運著死太子沈天同的屍體回京所造成的影響不亞於引爆核彈。沈天同突如其來的死亡,以及元壽皇帝的疑似軟禁將所有矛頭指向了塗多多娘三人。塗多多適時的解禁,讓少數重臣與王公們面見皇帝。
往日裡,瀰漫在帝王寢室中濃郁的龍涎香變成了略顯苦澀的草藥味。朝臣們蜂擁而入,前腳甫一邁進門,就劈里啪啦競相比著誰跪倒的聲大,一個個連哭帶滾地爬到皇帝床邊,一口一個〃皇上啊〃嚶嚶哭起來。塗多多坐在床邊,握著元壽乾枯如木的手,亦是雙目通紅,神色憔悴。
元壽皇帝還活著,不過比死也好不到哪裡去了,一天十二個時辰,十個時辰處於昏迷狀態。
太子沈天同的文師傅劉率天扒著床邊,扯著嘶啞的嗓子哭嚎道:〃臣對不住皇上啊,太子,太子被賊人害死了!〃
有趣的說法,明明沈天驕沈千嬌回來說是煬人害死的,可劉率天只含糊不清地說是賊人。同屋裡跪著的其他人不由自主都將目光移到了沈天驕、沈千嬌倆姐弟身上。
塗多多卻是看著元壽,不清楚他此刻是否還存有意識,能聽到剛才的話。她微微前傾著身子,仔細努力想在元壽麵如死灰的臉上找到哪怕丁點生機。
漫長的彷彿一個世紀,又快得彷彿流星劃過,塗多多看到元壽向裡別過頭,一滴渾濁的淚順著他蒼老的臉頰滑落,瞬間消失在玉枕上。她緩慢地撥出口氣,心尖有種不明顯的鈍痛,說不清是憐憫或是惋惜。
塗多多抬起眼簾,環顧內室,看到沈天驕向其他人一樣,貌似悲痛的蜷縮著身體跪在地上。只有一個人特殊,那就是沈千嬌,她的背挺立得像棵蔥鬱的小樹苗,直直地跪著,二十年如一日宛若嬰兒般純淨無瑕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