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舉起細看,果然銀色的針上彷彿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青色。我手一抖,銀針落在他掌心,我看著他的眼睛:“加了什麼?毒藥?”
“不是。有人在我的方子上加重了幾味本來分量很輕的藥,用藥的人很是小心謹慎,加的量很少,所以即使臣日日請脈也不容易發現,但即便如此,按這個藥量服下去,小主先是會神思倦怠,渴睡,不出半年便神智失常,形同痴呆。”
我的臉孔一定害怕的變了形狀,我可以感覺到貼身的小衣被冷汗濡溼的粘膩。心中又驚又恨,臉上卻是強笑著道:“果然看得起我甄嬛,竟用這種手段來對付我!”
溫實初忙道:“小主放心。幸而發現的早。才服了幾天,及時調養不會對身子有害。”他把銀針慢慢別回袋中,憂心道:“分明是要慢慢置小主你於死地,手段太過陰毒!”
我嘆氣道:“後宮爭寵向來無所不用其極,當真是防不勝防。”我動容對溫實初道:“若不是大人,嬛兒恐怕到死也如在夢中,不明所以。”
溫實初面有愧色:“也是臣疏忽,才會讓小主受罪。”
我溫言道:“大人不必過於自責。”
他鄭重其事道:“以後小主的藥臣會加倍小心,從抓藥到熬製一直到小主服用之前,臣都會親力親為,不讓別人插手。”
我正色道:“如今當務之急是把要下毒害我的那個人找出來,以免此後再有諸如此類的事發生。”我警覺的看一眼窗外,壓低聲音說:“能把藥下進我宮裡,必是我身邊的人。我覺得身體不適是從前些日子開始的,而月前正巧我宮裡新來了十幾個宮女內監。雖然我一早叮囑了掌事的小允子和槿汐注意他們,但宮裡人多事雜,恐怕他們倆也是力不從心。依我看,這事還要在那些小宮女小內監身上留心。”
“那小主想怎麼辦?”
“那就有勞溫大人與嬛兒同演一齣戲,裝著若無其事免得今日之事打草驚蛇。”
“但憑小主吩咐。”
“流朱,去開了窗子,我有些悶。”流朱依言開了窗,我起身走到窗前,朗聲道:“既然溫大人說我沒事,我也就放心了。”說完朝他擠擠眼。
溫實初會意,立刻大聲說:“小主近日春困貪睡,這並不妨。不如趁此多做休息養好身子也好。”
我笑道:“多謝溫大人費心。”
“皇上親自吩咐,小臣絕不敢疏忽。”
“那就有勞大人日日奔波了。流朱,好好送大人出去。我要歇息了。”
溫實初一出去,我立刻命小允子進來,細細吩咐了他一番,他連連點頭。說畢,我低聲道:“這事你已疏忽了。如今按我說的辦,細心留神,切莫打草驚蛇。”小允子面色一凜,忙下去了。
我只裝得一切若無其事。到了晚間,小允子來見我,悄悄告訴我在宮牆底下發現了一個小洞,像是新開不久的。我暗暗不動聲色,心知有玄凌的旨意,除了溫實初和他自己之外並沒有旁人進過我宮裡,這些伺候我的內監宮女也都沒有出去過,必然是有人在門戶上做了手腳偷偷把藥運了進來。
我道:“你只裝著不知道,也別特意留神那裡。只在明日煎藥的時分讓小連子和你、槿汐一道留神著,務必人贓並獲,殺他個措手不及。”
小允子切齒道:“是。小連子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必跑不了那吃裡爬外的小人!”
夜間,我躺在床上,隔著繡花的床帳看著窗外明亮如水的月光,第一次覺得我的棠梨宮中隱伏著駭人而凌厲的殺機,向我迫來。
儘管我著意警醒,還是不知不覺睡到了紅日高起。藥還是上來了,一見幾個人懊喪的神情,我便知道是沒查出個所以然。
小連子道:“奴才們一直在外守著,藥是品兒一直看著煎好的,期間並無旁人接近,更別說下藥了。”
我不由得疑雲大起,莫不是露了形跡被人察覺了,抬頭掃一眼小連子、小允子和槿汐。槿汐忙道:“奴婢們很小心。當時奴婢在廚房外與晶清說晚膳的菜色;小連子指揮著小內監打掃庭院,允公公如平常一樣四處察看,並未露了行藏。”
我端起藥碗抿了一口藥,依舊是有淡淡的酸味。我心頭惱怒,一口全吐在地上,恨恨道:“好狡猾的東西!還是下了藥了!”
槿汐等人大驚失色,忙一齊跪下道:“定是奴才們不夠小心疏漏了,望小主恕罪。”
我也不叫他們起來,只說:“也不全怪你們。能在你們幾個人的眼皮子底下把藥下了進去又不被人發現,而且中間並沒人接近藥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