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朝陽和凌未坐在車裡,看著稀稀落落的人流慢慢彙集到大街上,不由得徐徐鬆了口氣。
“總是有人信的。”凌未拍了拍賀朝陽的手。
“讓小禮的人去維持秩序吧。”現在雨太大,又不到預警時間,估計很多人還在猶豫。
“那個劉書記靠譜嗎?”凌未揉了揉眉心,回想剛才的事,衝動有,但是後悔卻沒有,只是這件事過後如何善後也該思量一下了。
“已經架到了火上,他怎麼也跑不了。”賀朝陽笑道:“如果真能避過這次險情,也許他會感激我的。”
凌未轉頭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隨著時間向預警時間步步逼近,冒著大雨向東西兩側轉移的群眾越來越多。
唐小禮帶來的兩卡車兵,正站在路口維持秩序。
靖中縣縣城不大,但是這麼多人湧上街頭,孩子哇哇的哭聲,成年人罵罵咧咧的叫聲,還有老人絮絮叨叨的勸慰聲,不停地灌進凌未和賀朝陽的耳朵。
“雨都下了好幾天了,要是有泥石流早就有了,哪能等到今天!”
“是啊是啊,今天雨下的最大,也不知道哪個龜孫子下的命令。”
“也不算命令吧?不是自願嗎?”
“看到那資訊,誰敢不當真!”
“如果沒有泥石流,明天我就帶人圍了縣政府,搞屁啊!大雨天不讓人在屋裡躲雨,西華路那邊荒的很,咱們到哪裡去躲雨?”
一戶戶家庭拖家帶口的行進在路上,有人哭有人罵,可是隨著人流的彙集,罵聲反而小了,大約是從眾心理起了作用,反正倒黴的也不只是我一個人,這麼多人陪著一起淋雨,多少也得到了一些心理安慰。
唐小禮帶來的兵都扯了肩章和臂章,看到大部分人流都彙集到了指定區域之外,他們手挽著手結成了一道人牆,阻止那些躁動的群眾衝過警戒線。
就在人群往外匯集的時候,劉向南的手機幾乎要被打爆了。
靖中縣的幹部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透過各種渠道打探訊息,但是打探來打探去,最後還是從電視臺聽到了一點訊息,是劉書記親自到電視臺電臺下的命令。
這一下子,靖中官場可就炸了窩,劉書記一個人下的命令?他不會是瘋了吧?半個縣城的群眾大轉移,這麼大雨,出了差錯怎麼辦?
防災預案靖中不是沒有,但是那都是紙上的文字,現實情況就是,這麼多人彙集到縣城邊緣,靖中縣連個臨時安置點都找不出來。
時間已經滑過了十一點鐘,雨勢越來越大,可是山上還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十一點泥石流就要來嗎?這都快十一點半了,你們還想讓老子淋雨淋到什麼時候?”一個被澆得透心涼的漢子大聲叫道。
“請你退回警戒線內,”穿著雨衣充當警戒線的兵哥嚴肅地看著他,“警戒的最後時限是明天凌晨一時,距離現在還有一個半小時,請堅持,不要亂動。”
“堅持個屁!敢情淋雨的不是你!”漢子怒瞪他。
兵哥不動,繼續冷冷地看著他。
身後有人拉了拉漢子,低聲道:“廣播裡不是說了嗎?泥石流的預定時間是十一點到一點,再堅持一會兒吧!”
“我都快被雨淋死了!”
“要不你去那邊躲一會兒?”勸說的人指了指遠處亮著燈的小商店。
漢子抹了把臉,“那邊都是女人和小孩,我去幹什麼!”
“你到我傘下躲躲。”
說話間,眾人擠成一團,有傘的就把雨傘併攏,這樣還能多給一些人遮擋風雨。
東華路和西華路以外的安全地帶,人頭攢動,人滿為患。
劉向南安排好善後工作,也趕到了西華路路口。
凌未和賀朝陽的車停在一個距離西華路路口不遠的地方,他們沒有到亮著路燈的地方去,而是將車子開到了幾棵大樹間的空隙,黑夜中,頗為隱秘。
劉向南跟著唐小禮找到了他們的車,一臉陰鬱。
“賀市長,真是好興致。”劉向南皮笑肉不笑道:“您看看這縣城裡湧出來了多少人,如果讓大家淋上兩個小時雨,卻什麼都沒發生,你想過要怎麼善後嗎?”
賀朝陽看著他,很坦誠,“很抱歉,我沒想過。”
“你!”大雨中,劉向南的臉色都扭曲了。“賀市長,我是不是上輩子跟你有仇?讓你千里迢迢來構陷我?我可告訴你,我留了這位唐團長威脅我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