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直在流血,從你拔出刀子割向手腕的時候,它就開始流血,汩汩的,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你的傷口止住以後,它還在流血。我欺騙自己,一切都已經好起來了,她終究是放不下你。可是心裡的那個傷口繼續流著血,我欺騙得了我的腦子,但我欺騙不了這裡,它始終在流著血,彷彿是在嘲笑我,掩耳盜鈴,痴心妄想。”
“清兒,醒過來好不好,早點醒過來,你的身體那麼差,睡的太久,會承受不住的。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你,所以你才想走的對不對。你早點醒過來,我保證,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你。不會再你受到任何傷害。你還記得嗎,那天你在我耳邊唱歌,你答應過我會永遠留在我身邊。你是女中君子,一定會言而有信的對不對。我這一生,造了太多的罪孽,所以老天爺懲罰我,讓我唯一的兒子是個白痴。我認了,且活當下。可為什麼連你,他也想一併帶走,他太貪婪了,我生命中一切美好的東西他都想帶走。我詛咒他,痛恨他,如果他從來沒有把你帶到我身邊也就算了。可為什麼到了今天,他又自私的要帶走你。我痛恨他。”
“清兒,你不能再睡了。我知道這麼多年,你累壞了。可是也該睡夠了對不對。好清兒,起來吧。春天就要到了,你不是說我們一家還從來沒出門踏過青,你起來,咱們馬上就去好不好。這次你想怎麼玩我都不攔著你,反正你又不是沒毀掉過廚房。你做烤雞翅給我吃好不好,如果你累了,你教我怎麼做,我烤給你吃。哦,雞翅太油膩,你恐怕受不住,還是先吃些清淡的。慢慢的把身子養好。伊若和天行要來看你,我沒讓他們姐弟進來。你這個人最愛臭美,這麼憔悴不堪的樣子怎麼肯讓人看到。說實話,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很難看,你得趕緊起來,好好梳妝打扮一番,否則真沒辦法出門見人。你聽到了沒有,早點起來,趕緊梳妝打扮,不能再睡了。女子理應宜室宜家,像你這麼懶惰哪行。”
“你是不是太困了,所以才不肯起來。好好好,我答應你,你先起來吃點東西,吃完了繼續睡總可以了吧。我保證,這次絕對不會再打攪你,讓你好好睡個夠。春眠夏困秋打盹,你什麼時候不給自己找出理由睡覺,我都已經習慣了。可老不吃東西肚子會餓壞的,聽話,起來吃點東西再睡好不好。今天我叫御膳房做了你最愛吃的,滿滿一大桌,你想吃哪樣就吃哪樣。聽話,起來,不能再睡了。太陽已經到正中央了,真的不能再睡了。”
“清兒,你醒過來吧,我認輸了。我不跟你賭氣了。你可以漠視你的生命,我卻做不到。我比你自己更加愛你。我告訴你,好吧,我全部都告訴你。只要你肯醒過來,你要怎樣我都答應。“
我的頭一直昏昏沉沉,腦海中又一個女孩在掙扎哭泣。那個女孩的臉是如此熟悉又如此模糊,她哭泣著掙扎,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讓我回家,我要離開這個地方。彷彿走在一條長長的沒有盡頭的走廊上,我看不清前面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走到長廊的什麼位置。我只是在疲憊的麻木的走著,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催促著我,快走,趕快離開這裡。這裡不屬於你,繼續留下去,除了傷人就是傷己。走吧,走吧,放過別人,也放過自己。
臉上溼溼的,旁邊那個一直絮絮叨叨的聲音終於停下了。早該停下了,那個聲音一直漂浮在空中,我怎麼都無法聽清楚。我真的好累,好疲憊。什麼在我臉上摩挲,我勉強正開眼睛的一條縫,看見的是一個黑黑的東西在顫動,我痛苦的呻吟了一聲,臨走以前都不讓人睡個安穩覺。
“清兒,你醒了嗎?清兒。”
他的臉上溼溼的,我的臉上也溼溼的。是不是下雨了,老天爺終於想起他跟我開的玩笑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夢對不對,明朝醒來,我又要面對一個個培養基裡的細菌。
我要回家,我的藥已經沒有了,我要去醫院,我病得厲害,我要打點滴。
“我要回家”
“好,你要回家。我就放你回家。”
我最後的阿司匹林已經被他誤用來給我止血。沒有藥片,我也沒有辦法救助自己。他還是在意我的,到這最後一刻,他終於肯放開手了。一具冰冷的死屍和一個離開的我之間,他選擇了後者。腦海中那個聲音告訴我,我必須離開。是的,我必須離開,不離開,要我如何面對雙手沾滿了商文柏鮮血的他。我始終放不下,一個人的肩膀怎麼能夠擔起兩個人的幸福。
我們就此放手,對每個人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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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的轍轍聲把旅途拉的漫長而寂寥。我坐在馬車裡,並不覺得顛簸。車內佈置的溫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