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將離待她走後方才睜開眼,輕柔且緩慢的撫摸著手中的木雕容顏。
神魔之子呵,也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斷塵緣,絕凡俗。似乎總有些事會令你猝不及防,從閬天至神祭之地,他仿若只是依靠他人心願而活,在猜疑與修行中渡過平凡無奇的兩百年,卻在入塵世短短數月,便遭遇了一生之中最為光怪陸離的事情。
他慣來不是什麼性情豁達開朗之人,凡事喜愛積壓心中,所交之人極少。師尊平日難見身影;他又較玉英年長許多,平日但凡有事,多是庇護玉英;但師兄不同,師兄是不一樣的,就像心頭最合適的至交好友,不令人膩煩,亦不令人覺得疏離,清清淡淡,恰到好處。
師兄
白將離低下頭,然後如鬼迷心竅一般,將木雕遞到唇邊輕輕吻了吻。
清風冽冽,吹折了一梢丹羽朝顏落到白將離懷裡,驚得他手一顫,木雕當即脫了手,落進洗劍池中,晃悠了兩下便沉沉沒入池底。他的動作太快,衣襬抽出水中濺起了一星小小水花,卻掩蓋不住他滿面慌亂。
怎麼會,他雖對師兄的情感的確異於他人,但怎會衍生出這些情慾迷亂。
白將離還不死心,探身去看那水底木雕,半晌怔然,遲疑的伸手觸了觸那水面,冰冷刺骨的池水自指尖沁入肌膚時,他頓時便清醒了過來,一聲不吭的抽回手轉身離去了,大袖颯颯,吹捲了一片芬芳香豔;丹羽朝顏正是色若佳人氣馥郁的好時節,卻惹得匆匆行路人(白將離)眉頭緊蹙。
罷了,失了便失了吧。
待白將離氣息消散,池中忽然水化出一隻纖纖素手,捏住池底那木雕,隨後兩者皆不見了。
卻說徐岫離了神祭之地,又帶個烏黎,好在尋朝夠良心,直接把他送到鴉青潭裡頭。
鴉青潭形似隱世山谷,外圍布著結界,散散的坐著幾個修為一般的散修。裡頭卻是一片桃源,植載著奇花異草,唯獨兩口潭水極為醒目:一者渾濁墨黑,好似融化的鐵水,又如三千弱水似水銀難盛;一者清澈至極,可觀游魚。
一名老者就坐在清潭邊上慢悠悠的釣著魚。
鴉青譚,鴉清譚正巧由太極形態衍生而來。
徐岫自己心裡掂量著,卻也曉得張慕之脾氣大,老老實實的坐在邊上看他釣魚,等對方先開口。倒是烏黎耐不住寂寞,在徐岫懷裡扭了扭,時不時伸出手去戳那些冒上來的游魚。他雖是幼龍,但餘威仍在,那些魚叫他碰了,有幾條竟直接嚇死,翻起了魚肚子飄開,雖說張慕之沒變臉色,但徐岫還是很快就抓回了烏黎的手,跟他玩起了“你拍一我拍一”。
如此又過了許久,卻有一對夫妻穿過桃花林攜手行來,徐岫隨便一看,卻驚豔至極,直直愣在原地尤未知。
神魔紀年初始,曾有大修為者為瞻波引起混戰,歷經萬載,後來更甚間接引發神魔之戰。當時死傷無數,引得魔尊動怒
此刻徐岫見了他,卻覺得,如果是這樣的一個人,即使再打上千年萬載,再死上數千萬仙者,也是值得的。
在現代的時候,徐岫聽說過一句話,叫:你之所以會討厭一個好看的女人,不是因為性格,也不是因為言語,不是因為人品,而是因為她不夠美。
以前徐岫覺得這一切都是偏見,直至見到瞻波之後,這才覺得這句話應該是有道理的,儘管只適合他一個人。即便瞻波做了什麼萬惡不赦的事,只消他笑一笑,絕無人會狠得下心尋他報復。
而這個時候,瞻波被蘇移光牽著手,他倆個頭差不多高,只是瞻波更清瘦出塵一些,遠處看起來反而比蘇移光要高挑。徐岫有些捨不得轉過目光,一直一直的看著瞻波,直至蘇移光擋住了視線,笑眯眯的蹲在他面前,伸手召回了他的魂:“荀道友,好久不見。”
徐岫:=L=魔尊真是純爺們。
徐岫狼狽的收回眼光,心裡第一個湧起的念頭既然是這個,自己也難免有點哭笑不得,再看看懷裡的烏黎跟釣魚的張慕之,兩個人眼睛都發直了,趕緊把烏黎給搖了回來。烏黎傻呆呆的看著瞻波,突然咧開嘴笑了起來:“你好漂亮呀。”
瞻波神色未動,倒是蘇移光彈了彈他的額頭,眯著一雙狐狸眼笑道:“好看吧,他是我妻子。”烏黎一聽,當即就癟起嘴,把頭埋進徐岫懷裡,不願意理蘇移光了。徐岫對此表示了萬分的理解,伸手護住了烏黎,還溫柔的摸了摸他的後腦勺,因為他現在也非常的想暴打蘇移光一頓。
“移光。”瞻波輕輕喚道,他的聲音既清又快,你還未聽得滿足,便已經消散了,只想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