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烈驀地一愣,接著便滯住。他雖未轉首正面看著,但餘光卻是看著她的。明思打量他的那一眼,顯然是說他沒有沐浴換衣就躺上了床。
其實,他是有潔癖的。
也從來不會穿著外衣上床,每回出門回來,定然也是要沐浴換衣。而每日晚間臨睡,無論白日是否沐浴過,也一定是會沐浴換衣才會上床歇息。
可是,今日,他卻真是忘了。
心裡只想著,這個機會或許難得,便將旁的事置於腦後了。
輕聲一笑後,他泰然自若的起身道,“嗯,那我先去洗浴。回來,咱們再聊。”
說完,便施施然邁步地朝淨房行去。
片刻後,便傳來入水的聲音。這回,大約是因為知道她醒著,所以,他也沒故意收著動作。明思躺在床上,只聽那浴池中,水聲極其明晰。
聽入耳,明思卻是發愣。剛剛看到了榮烈那一瞬間,她忽地想起了秋池。
那場大病後,她有回晚間睡不著,秋池也是這樣站在床前。
問她,“晚上用得不多,可要用些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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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你趕我走?(三更LJ盟主金蛋+3)
她還記得,秋池那日穿的是一身銀灰色的長衫,簡簡單單,沒有半點其他的裝飾。站在床前,星目疏朗俊挺,神情卻是故作鎮定自然,卻又幾分侷促。
記憶分明清晰得歷歷在目,宛若昨日,可又似隔了一世般的千山萬水遙遠。
想到此處,心房只覺倏然一縮。下一刻,便有些悵然的酸澀。
她並不後悔自己做的選擇。可卻難耐這種,明明知道只能如此,卻還是控制不住的酸澀。
在那怔忪後清醒過來的那一刻,她心裡不禁想——那個男人,現在在何方?
她一直刻意的讓自己不去想這個問題。她心裡明白,她若是真的想到了答案,只怕不會是她想看到的。可在這樣的一新舊交替,物事變幻交錯中,她卻是忍不住去想。
無論如何,她希望他好好的活著。也許,他會辛苦,不會開心。但,她還是希望他活著。經歷了兩世的她明白。不管人經歷了多麼大的磨難,時間都會是最好的治癒。時光就如同一把最好的刻刀,會用最精湛的記憶,將生活中,生命中那些苦痛雕琢成過去,讓心底最醜陋的傷痕,變作紀念的花紋。也許看到時,也會有些許悵然,但更多的,是一種沉澱。
就好像如今的她,就算上一世的記憶從未忘卻。可她也不會再痛苦難受,而學會去坦然面對。審視過去的自己。
就連林俊,最初恢復記憶時,她是恨過的。到了兩年後的現在。她也能平靜看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都有自己追求的東西。林俊只不過是救她和不救之間做了一個選擇而已。而這個選擇,直接影響到他的事業和人生,他沒有謀殺她。不過是做了一個利於自己的選擇罷了。
他從來沒有愛過她,那自然選擇的依據,只能是對他自己有利的那一個。
如今。她已經不再恨他。要怪,只能怪那時的自己太過稚嫩,太過愚笨,分不清太多的東西。
正因為經歷了這些,她認為,即便秋池如今對大漢皇室,對司馬陵有再多的愧疚。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也能想明白的。
大夏之傾,非一人之力。
無論是他,還是司馬陵,都沒有辦法改變一切。就算早些得到訊息。也許只代表更慘烈的戰事。而結局,也未必更好。
甚至,在大雪山那個痛徹心扉的失態夜晚過後,她曾無數次的想過。也許,她根本就不該寫那封信給秋池。若他不知道那封信的存在,也許,他不會有那樣多的愧疚。
可是這世上,永遠沒有如果。
榮烈換了一身素色中衣出來,將長髮垂下。扯下額前絲帶,丟到明思的妝臺上,緩步步入屏風。卻發現明思又在走神。他的腳步聲並未刻意放輕,她的睡姿卻如同他進入淨房前一般,絲毫未有一絲改變。連身體縮起的角度,都是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事。臉上的神情比早前,更加恍惚。
她並未轉回身體朝向內側。而是身體微微朝外蜷曲,雙手掩腹,小小精緻的面龐呈一個小小的角度,神情失神的望著床外的屏風。他走到屏風口,她也未察覺回神。可雖看著屏風,那雙眼中,卻明顯是沒有焦點的。
如同早前看著他那時一般,她的眸光朦朧而悠遠,似乎穿過了屏風,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