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的歡喜,比得了父王的賞賜還要開心。
想著,終於琢磨出來哪裡不同了,以往逛街都是坐著馬車,走馬觀花,還沒等看真切就錯過了,感覺就如隔靴搔癢,抓不到實處。而這次卻完全不同,與平常老百姓一樣,可以一邊走一邊看,遇見新奇喜歡的就停下來,使勁瞧個明白,如此才最有意思。
一群孩子各自提著紅燈籠追追趕趕,其中一個狠狠地衝撞了她,遂而一溜煙兒的跑開了,害得她差點跌倒,幸好被伸出的一隻手穩穩地扶住,沿著握住的手視線慢慢移將上去,秦洛的眸裡滿是煙火的絢爛,沈綰道了聲多謝,便想把手抽回,卻感覺到對方握得更緊,兩朵緋雲頃刻爬上臉頰,又試著甩了甩,依舊掙脫不開,只得作罷,任由對方牽著手,隨他而行,卻不說話。熙攘的大街上彷彿一下子變得安靜,安靜的可以聽見心跳的聲音,過往的行人皆成為了佈景,只有他二人靜靜地走著,路彷彿也沒了盡頭。
許久,秦洛倏然收住了腳步,表情坦然,看著沈綰,側頭問道:“累不累,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堂堂魯國世子要歇腳的地方,自然不會是普通的地方,估摸著是哪家茶館酒樓長期包下的雅間,誰知二人徑直走進了一家古董店,並且還是家打了烊的古董店。
對上沈綰不解的眼神,秦洛輕描淡寫的解釋道,“這裡清靜,沒有不相干的人打擾,你就不必一直遮著面了。”
店裡二樓臨窗的位置放了張桌子,從視窗剛好可以看見舞龍舞獅的經過,既清楚又不必在人群裡擠來擠去。古董店的老闆滿臉堆笑的端上熱茶,幾碟點心也甚是精緻,像是一早就預備好的,對秦洛更是畢恭畢敬,絲毫不敢怠慢。
“這些可是你事先準備下的?”沈綰捧著熱茶,直直的瞅著秦洛問道。
秦洛夾了一塊芙蓉糕放進她面前的碟子裡,卻不回答她,只是說道:“走了大半天,也該餓了,隨便吃點。”
沈綰笑著眄了他一眼,轉頭面向窗外,居高臨下看去,正上演著雙龍戲珠,圍觀的人各個翹首,兩條紙糊的長龍在火光鑼聲中飛舞歡騰,真如活了一般。
秦洛品著茶,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綰,突然冒出了一句,“開心嗎?”
沈綰移回眸子不解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所指什麼,火光映紅了她的面龐,誠如盛開的牡丹嬌豔驚人。
秦洛撂下茶碗,強調道:“離開了王宮,你可覺得開心了?”
沈綰臉色微變,眼裡籠上一層惆悵,“就算開心,最終還是要回去的。”
秦洛攥緊茶碗,面色平淡,沉聲道:“你很不願回去嗎?”
沈綰抬起頭看向他,眸色黯淡,是往日的神情,臉上的歡樂不知何時已經消失殆盡,“願與不願都不是由我做主的,自從父王離開之後,我就再沒有想過什麼事是自己願意的,又有什麼事是自己不願意的,想得太多隻會徒增哀傷。”
秦洛一臉凝重的看著她,茶碗在手裡轉了幾轉,“始終還是會有人在意你的感受的。”
正說著,古董店的老闆復再上來,將一個錦盒放置桌上,開啟,裡面躺著一隻晶瑩剔透的玉鐲。
秦洛拿起來看了眼,遞給沈綰,隨口問道:“好看嗎?”
沈綰接過,仔細端詳了一番,讚道:“好看。”之後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將鐲子放回錦盒裡,推至秦洛面前,“我只是隨口說說的,不必破費了。”
秦洛合上蓋子,將錦盒收進衣袖裡,不以為然道:“這鐲子是要送給我心上人的。”
沈綰聽完,面露窘色,將目光移向窗外,不再理他。
窗外,一朵煙花在高空中裂開,明豔的光芒罩在她的臉上,雖是驚豔,甚是淒涼。
對於某些人而言,即便擁有至高無上的尊榮也只能是命運的追隨者,每踏出一歩都是身不由己,而唯一能為自己做的就是一路走下去不要太過艱辛。這樣的處事態度談不上樂觀也談不上悲觀,也許只能說是妥協中積極的生活。
不過,有些事情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就算是命運有時也會睜一眼閉一隻眼的。自從那日一道離宮遊玩回來之後,秦洛與沈綰的關係仍舊一如既往的保持在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程度上,只不過眼神舉止間多了些默契,而秦洛出入灼華西殿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一有機會,他還是會帶著她出宮,春天他們會去郊外騎馬,夏天他們會去湖邊泛舟,秋天他們會去茶樓聽書,冬天他們會去山間賞雪;那段日子真如灌了蜜糖一般的甜,彷彿生活原本就該這麼簡單,簡單到可以忘記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