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魯國的宗親滿門抄斬,也是王兄的意思?”
徐竛攥緊了拳頭,沒有回答,只淡淡的說了句,“成王敗寇,終究是逃脫不掉的命運。”
沈綰冷笑一聲,“那還留著我這個敗寇幹什麼?”
徐竛愣住了,臉上的表情無比的苦楚,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敢再看她,默默注視著遠處。
沈綰目光如水,淡淡凝視著他,肅然道:“將軍,沈綰有事相求,還望將軍成全?”
徐竛移回目光,恭恭正正的站定,拱手道:“公主只需吩咐就好。”
“望將軍幫沈綰收斂了世子的屍身,將其火化,我想帶回晉國。”沈綰看出徐竛面有難色,繼續道:“我們說過此生不離不棄,我不能將他自己留在這裡,他也不會放心我走得太遠。”
徐竛皺了皺眉頭,鄭重道:“下在一定照辦。”
沈綰微微頷首,“綰兒先謝過將軍。”
徐竛愣了一下,遂自嘲的笑了笑,“如今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怎麼多了。”
十天之後,晉國大軍還朝,卻留下大將軍徐竛仍駐守在隅安,直到一個月後朝廷才又派人到魯國接替徐竛,即日還都。
無憂公主懷抱著白釉瓷罐,蹬上馬車之前,回首遠望城牆之外的天際,碧空萬里,幾片閒雲悠悠,仍是當日初見的一片天。
夜晚,一片星光如塵。
守夜計程車兵巡邏到無憂公主帳外,依稀看見徐將軍掀簾而入,二人相視一笑,唧唧咕咕著走開了。
遠處,守在帳外的嬤嬤重重的嘆了口氣,擦乾了眼角的淚水,走回自己的帳內。
沈綰獨自躺在床上,睜眼盯著帳頂未語。
幾尺之外的軟榻上,徐竛手臂枕著頭,低聲道:“綰兒,你怨不怨我?”
沉寂好久,沈綰才緩緩答道:“這不是你的錯,你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徐竛依舊難釋懷,“可始終是我帶著十萬大軍討伐魯國,世子他才會”
沈綰極輕的嘆了口氣,“有時我也在想,如果我不嫁給世子,世子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徐竛急急地打斷她,“這與你何干?”
沈綰不信,反問道:“真的嗎?竛哥哥,有些事縱然可以騙得他人,始終騙不了自己。不是我不去想,就能當沒事發生一般。”
徐竛再次打斷她,“不!都是因為我才害你如此,你與世子洛情投意合,本該安安樂樂的生活下去,享受兒女承歡膝下,一世太平。是我害得你們二人陰陽相隔,這一切雖非我願,可確實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毀了你所有的幸福。”
“如此說來,當初我若能明白事理早些回國,而非一意孤行的嫁給世子,王兄只怕也不會調兵遣將攻打魯國了,魯國不亡,世子又豈會死?如果當日離開世子,縱然心中有遺憾有難過,也不會比現在的錐心之痛更痛,終究是當日太貪心,希望能夠長相廝守,而今只求他一世長安都不可能了。”
沉默須臾,徐竛沉著聲音說道:“綰兒,這些國家之間的爭鬥,並不會因為一件事或一個人而有所改變的。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的身上攬,因為根本就不關你任何事,始終你才是最無辜的。”
又是片刻的寧靜,二人似乎都在各自想著心事。良久,沈綰才又說道:“綰兒也不想啊,不想捲入這些是是非非的漩渦之中,可有些時候,你越不想什麼就越會發生什麼。自小,綰兒見慣了父王**的夫人們為了爭寵使出各種的手段,常常心有餘悸。有一次,綰兒遠遠的看見華月夫人慌慌張張的走開,緊接著就聽見有人喊救命,結果跑過去一看,父王寵愛的一位如夫人昏倒在臺階下,流了好多的血,好可怕!後來,又聽說那位如夫人懷著的孩子沒了,人就瘋了,還被父王打入了冷宮。我把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了母妃,還沒說完就被母妃捂住了嘴巴,她那恐懼的眼神我始終記憶猶新,母妃厲聲對我說,把看到的全忘掉,更不許對任何人說,不然還會害死很多人。說完,母妃又憐愛的撫摸著我的頭,喃喃道,幸好我是個女孩,不然也難養活到這麼大!那時,我根本就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不知道自己闖了天大的禍,沒過多久,母妃就莫名的死了,死之前也沒能見上最後一面”
徐竛終於不忍心再聽下去了,“這些事都過去很久了,不要再想了!”
沈綰緩了緩,仍舊接著說下去,“那時,綰兒難過,是竛哥哥拿著棉花糖哄綰兒開心,其實綰兒也不是真的喜歡棉花糖,就是想有一個人會記得我。可最終,綰兒還是辜負了你,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