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就算是有萬千心事也只好全然放下,頭埋在皇帝懷裡避開宮人們的視線。
簡直覺得這比在過門檻時摔一跤還要丟人。
那晚自是一夜旖旎。翌日,照例是元日大朝會,蘇妤想起去年今日,一場惡夢導致她對皇帝頓時充滿恐懼繼而說盡了狠話、導致皇帝竟強拽著她一併去了朝會的事
不禁有些不安。
賀蘭子珩醒時見她已醒,四目一對,不過片刻便猜出了她這眼神大概是什麼意思,輕一笑說:“醒了?正好,起床,跟朕去輝晟殿。”
“”蘇妤的心陡然懸起來,聲音都變得不穩,“陛下臣妾”
如是再去,難免被人瞧見;如若被人瞧見,她非得被群臣上本指責干政不可。
便聽得皇帝一笑,徑自坐起了身,又回過身來低頭在她側臉上輕一吻,笑道:“逗你的,睡吧。”
如蒙大赦。
眺著皇帝離殿的身影,蘇妤緊了一緊蓋在身上的錦被。深嘆一聲這就叫時過境遷:去年此時,一場夢弄得她滿心恐懼,甚至不願再見皇帝、寧可回到那失寵的境地;如今,她想起了前世的所有事情,亦是覺得自己目下是更恨皇帝了,卻又好像完全生不出如去年那般可怕的恐懼和恨。
煩亂地扯起被子蒙在臉上,恨不得立時三刻大罵自己一頓才好。
又躺了一會兒,隱隱聽聞腳步聲,繼而隔著被子聽到折枝略有奇怪的一聲輕喚:“娘娘?”
蘇妤掀開了被子,緩了口氣問她:“什麼事?”
折枝一福,先笑吟吟地道了句“娘娘新年安”,才又稟說:“方才走時,徐大人留了話,說是娘娘吩咐的事辦妥了,都在椒房殿內殿侍奉著,要打聽什麼都容易。”
暗道一聲好快,蘇妤點頭問她:“謝了麼?”
折枝答說:“自然,郭合親自備的禮,決計不薄的。”
蘇妤復又點頭,久懸的一顆心略微放了下來。在竇綰身邊擱了自己的人,總是比對她一無所知之時要放心些。哪怕這一世時她並未如上一世一樣有孕,但凡二人間敵意尚存,總還是有人盯著為好。
緩然嘆息,蘇妤傳了宮娥進來服侍更衣盥洗。永昭四年,對於知悉上一世諸事的她來說無疑是一場惡夢——上一世,在這一年裡,父親死了、蘇澈死了,折枝也死了。
只盼這一世任何一件事都不要發生,平平安安地過去便好。
下朝後徑直進了綺黎宮的賀蘭子珩,在抬眼望見一棵樹時駐了足。那棵樹比旁邊的都高一些,故而很是顯眼。更為顯眼的,是在那仍乾枯得毫無生氣的樹杈上,懸掛著一個個平安結,鮮亮的紅色,在這冬日的早晨顯得奪目極了。
他依稀記得,去年元日,走出綺黎宮時也看到了這些平安結,卻不曾多留過心。今年又有,一共三個,去年好像也是三個。不覺好奇其中是否有甚特殊含義,隨意叫了個宮女來問,那宮女回道:“是昭儀娘娘親手做的,吩咐掛在這裡,奴婢也不知是何意。”
蘇妤正邁出殿門要去向佳瑜夫人問安,一眼瞧見皇帝站在那樹下看著枝上的平安結,心中便微有一緊。如常地上前見了禮,道:“陛下安。”
皇帝伸手一扶她,又問她:“朕記得去年也見到這平安結,可有什麼寓意麼?”
“是。”蘇妤淺一頜首,如實答說,“是給家人祈福的。父親一個、姑母一個、蘇澈一個,也給舅舅和舅母做了,昨晚宮宴時當面便給了。”
卻是略過給嫻妃所做的不提,生怕提及了嫻妃,皇帝便會為她有他的沒有。
她藏在心底的那點心思,到底羞於啟齒,甚至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
賀蘭子珩倒確是在心中如此問了一句,卻化作一聲啞笑沒有說出來。他好像沒什麼資格奢求她把自己也歸於此列,何必問出來讓她難堪?
遂又一笑,便若不在意般地改了話題:“要去給佳瑜夫人問安?”
蘇妤微微欠身:“是。”
皇帝便問:“同去?”
蘇妤點點頭:“好。”。
湖上浮冰逐漸消融,早春的寒意緩緩褪去。轉瞬間便已是二月,枝頭的桃花含苞待放,一掃數日前的一片枯寂。
一個月了,沒再聽說家中有什麼事,蘇妤略放了心。許只是皇帝想查罷了,未必當真查出了什麼,是自己擔憂太多。
安j□j長秋宮的兩個宮女鮮少回來回話,以防遭人起疑。這日晚,秋蟬卻踏著夜露匆匆求見。可見是有急事,蘇妤當即叫人請她進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