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輪到楚家?”
賀蘭子珩猛地滯住。楚氏這般語聲朗朗的言辭,不少人都聽得見。他如由著她這般說而不解釋,旁人的恨也好、怨也好,便只會加到蘇妤頭上。
回過身,皇帝瞟了她一眼,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她值得多少你不必管,你只要清楚自己做過什麼便是。”
楚家也好、葉家也罷,當中雖有他對蘇妤的偏袒,卻也實是他們動手在先。皇帝這話說得算是很明白了,楚氏沒起身也沒回頭,只是輕笑了一聲,又道:“陛下,她一個棄婦”
“楚浣!”皇帝狠然一喝。蘇妤的馬車就在幾步之外,楚氏說的這些,她都聽得到。
棄婦。這是每每有人提起時,蘇妤都會心中刺痛、賀蘭子珩都會心虛不已的兩個字。這兩個字,在他們相處融洽的這些日子裡,不會有人輕易去揭,心底卻也知道這兩個字始終都在,她被貶妻為妾的恥辱始終都在。
楚氏淺淺一笑,倒沒再繼續說“棄婦”之事,轉而幽幽道:“臣妾很清楚自己做過什麼。臣妾就是看不得她好、就是想讓她給臣妾當年那孩子償命。可蘇家做過什麼,陛下忘了麼?”楚氏微偏過首,淡淡又說,“先帝病重那兩年,蘇家做過什麼,陛下忘了麼?若不是先帝器重陛下、始終不肯改立儲君,她可還會是陛下的妻子?如今陛下反倒覺得對不起髮妻了?”
夏末已不再炎熱的風輕輕吹著,吹得蘇妤本怒意漸生的心中微起了驚恐,她聽到楚氏在外一字字繼續說著、說著那些足以讓皇帝與她再生隔閡的話:“蘇家如此,陛下還當他家的女兒會真心待陛下麼?又何必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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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蘇妤氣得一聲冷笑;起身便要下車,折枝忙是一攔:“娘娘您還是別去的好。”
蘇妤笑意更添了兩分;咬牙道:“憑什麼光由著她說了?”
從前皇帝厭她、不肯信她,故而她無話可說、說也白說;今時不同往日,再單憑著旁人去說;她憑什麼吃這啞巴虧?
下了車;車旁的宮人見了她俱有一驚,倒是誰也沒上前攔她。蘇妤行到皇帝身後兩步遠的地方駐了足;盈盈一福;道了句“陛下安”。
見皇帝微側過首來,蘇妤方又行上前去。立於皇帝身側淡看了猶背對著二人、長跪不起的楚氏片刻;啟唇一笑:“楚充華如今真是愈發糊塗了。充華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便好;本宮與陛下如何,什麼時候輪到充華來置喙?若說當年,陛下是太子、本宮是太子妃,充華你不過一媵妾;便是如今,本宮位列九嬪之首,充華位份低本宮足有一嬪,也配得議論本宮的事麼?”
賀蘭子珩斜睨著蘇妤的神色,分明覺出她一張臉冷如覆霜,是當真因楚氏那話而不快了。
楚氏沒想到蘇妤竟當真有膽子下來在皇帝面前同她這樣爭個明白,只覺被她這生硬的口吻逼得心中一陣發慌,一緩神後又強撐著駁道:“昭儀娘娘絮絮地說了這麼多,左不過是心虛了吧?陛下待娘娘好,娘娘您卻從來不曾真心待過陛下,對不對?”
沒有聽到回應。楚氏一笑,又道:“您不過是和您的蘇家一樣,一貫善於見風使舵,但凡能得到的好處便絲毫不會放過。真心?您當真知道這二字怎麼寫麼?”
最後一句已是實實在在的譏刺了,蘇妤卻終是有些心虛難免——這些日子,她與皇帝相處和睦不假,她頗是喜歡這樣的相處也不假;但她也說不清楚這其中到底有沒有“真心”二字,畢竟是存著上一世積攢下來的恨意,雖是能不提便不提、能不想便不想,可她偶爾心中也會問自己:這樣的恨,當真還有能消逝的一天麼?
而若不能消逝,可還能有愛麼?
沉而未答,卻聽得皇帝輕輕一笑:“她有真心與否,朕比你清楚。在兩次下毒之事查清楚之前,充華還是不要多管閒事。”
蘇妤的真心至少他自以為是清楚的。上一世他看著她在他死後殉了,那樣的痛苦絕不會是假的。
哪怕蘇家讓她嫁給自己的初衷確是另有所圖、哪怕假若先帝另立旁人為儲她可能就真的會嫁與旁人為妻
但她那份心,決計是真的。
“扶充華上車。”皇帝淡聲吩咐了旁邊的宮人一句,便不想再繼續這樣的爭執了。一手執起蘇妤的手,一言不發地拉著她也上了車——卻是沒去她的馬車上,而是直接往御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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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多心。”馬車上,皇帝隨口道。蘇妤一怔後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