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琴兒的大丫鬟,是趙媽媽和管家秦大山的小女兒,如今也在沈氏的清蓮園當差,一張甜嘴兒,深得沈氏的歡心。
琴兒朝著於媽媽撇撇嘴兒,“媽媽又笑話奴婢了。如若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咱們就趕緊接大小姐去太太院子吧。太太還等著和小姐一起用午膳呢。”
桑椹環顧了四周,看見幾個大小丫頭把打包好的物事都堆放在一起了。她這才朝琴兒展露出溫和的笑臉,“琴兒姐姐,這邊兒拾掇地差不多了。太太的清蓮園離小姐的綠萼園不甚遠,莫要讓太太久等了,如若有什麼缺的,回來取也是方便的。”
琴兒聞言,又朝秦明月福了福身子,張羅著丫頭媽媽們魚貫而出。於媽媽和桑椹極其小心地攙扶著秦明月下了床,在梳妝桌前坐好。鑲金鍍銀的菱花鏡中,秦明月看見的是一張清麗絕俗的臉龐,儘管臉色蒼白缺乏血色,一雙靈動的雙眼閃爍著晶亮,仿若寒冬裡一朵傲然綻放在枝頭孤高自傲的綠萼梅。
她瞬間被這鏡中的清麗絕俗的女孩秒殺了!太,太,太美了。這,這,這真是自己現在的皮相嗎?她的不可置信是完全值得一提的。現代的她經過細緻的化妝,才能略顯中上姿色。而這病中的女孩兒,卻生就這麼一副好皮囊!好吧!這算是上天給她的補償,對不對。
秦明月這邊正胡思亂想、思想奔騰中,桑椹已經麻利地在她鵝黃色扣立領中衣外,穿上玉色繡綠萼的長褙子,配了碧色百蝶穿花的馬面裙,又給她挽了個雙螺髻,別了幾朵新摘的雅緻的綠萼梅,又生怕大病初癒的她不抵春寒,又給她披上一件素銀織錦滾銀狐腋毛大氅,把她嬌弱的身子裹得嚴嚴實實。
待梳妝打扮妥當,於媽媽和桑椹小心地攙扶著秦明月緩緩地朝屋外的軟轎走去。
秦明月跨出屋子,一縷明媚的春日陽光暖暖地灑在身上,一掃身上的冰冰冷冷,別有一種暖煦煦!在屋子裡病得死去活來了好幾天,終於可以重見天日了,這種感覺沒有經歷過的人,實在難以體會呀!燦爛的陽光下,她眯起眼睛,抬頭望去,只見不遠處,一樹樹、一叢叢的綠萼梅在燦爛的春光下怒放,一股股暗香浮動,沁入心扉。
秦明月坐上小軟轎,一陣頭重腳輕的感覺過後,她好奇地掀開小轎子厚重的簾子一角。小轎子一直朝北行去。在暗香浮動的綠萼梅林間穿梭而過,穿過一道垂花門,又走過一座小型拱橋,向左轉入一條青石鋪砌的路,兩旁高高的桑樹夾道。經過一盞茶的功夫,一行人來到了一個頗大的院落。
院落的大門上方懸掛著一方匾額,褐底綠字,三個端莊大方的“清蓮園”,躍然跳入秦明月的眸中。這一路過來,她心中暗暗稱讚秦家大宅的高雅氣派!轎子剛入清蓮園,秦明月看到趙媽媽從屋子裡迎將出來,她連忙放下厚重的簾子,端坐在軟轎中。
“於媽媽,大小姐可來了,太太久候多時了。”趙媽媽的聲音響亮,底氣十足。這也難怪她。她自小服侍丞相府唯一的掌上明珠沈氏,二人名為主僕,沈氏私底下對她親如姐妹。沈氏出閣後,她又隨沈氏陪嫁到江南秦家。
嫁到秦家的沈氏,給她物色了一門頂好的親事,將她許配給了秦家的前任老管家秦伯的長子,現任秦家大管家,秦大山。秦大山為人處世穩重、對秦家忠心耿耿,深得秦家主子們的信賴。於是,趙媽媽在秦家的地位僅次於大管家,在秦家有著舉足輕重的說話分量。
趙媽媽熱情地拉著於媽媽的手,兩個人一路輕聲細語地說著什麼,秦明月隔得軟轎,沒有聽清楚她們說什麼話。她正拉長耳朵去傾聽,轎子停了下來,停妥當之後,桑椹打起簾子,和於媽媽一起,小心翼翼地扶著她下轎子,入了屋子。
端坐在紅木雕花八仙桌後的沈氏,關切地迎了上來,朝趙媽媽和琴兒使了個顏色,趙媽媽帶著琴兒,張羅著於媽媽和桑椹等人去收拾東邊的屋子去了。屋裡只留下沈氏和秦明月娘倆,桑榆隨侍在一旁。
沈氏扶著秦明月坐下來,神色凝重地說:“月丫頭,娘知道你喉部如今受了重創,說不了話。那麼,孃親接下來問你的話,你只需點頭或搖頭即可。”
秦明月見沈氏神色凝重,她鄭重地點頭。
“你可是真心實意地願意嫁給俊磊?”這是沈氏的第一個問題。問的非常直白!
第8章
沈氏問完這個問題,雙目注視著秦明月。
秦明月被沈氏那雙殷切期盼的眸子盯得心中直打鼓,脊背上陣陣涼意。她心虛地垂下視線望向紅木八仙桌上雕刻細緻的蓮花紋路,暗中捏了把汗,猶豫著該不該對沈氏實話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