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憲嫄出身豪門世族,她父親是個有野心的人,本來當年就是按照國母的要求標準來教導女兒的,自然不能夠跟市野升斗小民一般目不識丁,他從出生起就琴棋書畫輪番教導女兒,連帶著連紅兒都學了不少去。
紅兒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道:“王妃娘娘,恐怕這事兒不妥吧,萬一讓老太妃知道了,少不了又要不樂意。”
路惠男自個兒不識字,也不想讓孫女識字,她覺得女孩兒就應該嬌養,學好管家女紅,懂得拿捏下人和侍妾也就足夠了。上次王憲嫄找了個機會給她提,就被路惠男口氣不是很好地拒絕了,讀書認字那是男人家的活計,太累,而且本來也不是正經女人家應該攙和的。
王憲嫄臉苦心也苦,這個不是女兒而是兒子啊,難道就真的這麼養一輩子,到十年後跟女人一樣送了嫁妝嫁出去?開什麼玩笑,就是她樂意,自己“女兒”到時候也不會樂意啊——退一萬步講,到時候的姑爺也不會樂意啊。
劉御才不管他名義上孃親的愁腸百轉,他現在正緊盯著隔壁屋子裡的書架看,黑眼睛微微睜大,眨也不眨的。
“你看,大殿下喜歡這個呢,你看這孩子多有靈氣,別看不言不語的,卻仿若聽得懂我們說話呢。”王憲嫄才不管紅兒的糾結和擔憂,一個勁兒催她。
紅兒推脫不過,只能答應了,唉聲嘆氣去拿書,懷孕的女人最大,且沒法講通道理,誰都說不過她,只能照做。
她磨蹭了一會兒才從內廳出來,手中捏著一本《三字經》,笑道:“這還是娘娘您當年啟蒙用的呢。”
王憲嫄摸著肚子探頭看了一眼,也跟著笑了:“可不是,當初我溜到學堂,跟著哥哥們一塊,那時候老夫子念得正是這個。”本來是高興的話,說到後來,又想起了良久沒有見面的兄弟,又低頭垂淚。
看得劉御那個膩歪啊,心裡煩得要死,見紅兒走到近前來幫王憲嫄順氣,二話不說直接把書從人家手裡給扯過來了。
他個子不高,圓圓矮矮的,但是真發起狠來力氣也不小,而且紅兒之前也沒防備,一下子就把書搶到了手。
劉御翻開來看了看,他上輩子從來不耐煩看這個,但是對於這輩子來說,看這玩意多少也算個消遣,總好過伸著耳朵偷聽倆女人私房話。
他上輩子識字沒有障礙,這次直接換了繁體字,連蒙帶猜勉強也可以看懂。
劉御從那裡嘩啦啦翻書,王憲嫄還當他是翻著玩的,卻也已經十分高興了,感嘆道:“玉兒就是聰明伶俐、惹人喜愛。”
這麼多天下來,紅兒已經摸清楚了王憲嫄懷孕時期的腦回路,按照一貫的作風,應該是從為女兒高興轉成為早死的兒子感傷,然後註定還要掉眼淚,所以她未雨綢繆準備好了手絹隨時準備遞過去。
然則這一次事態的發展並沒有如她所想的那樣,倒不是因為王憲嫄改了脾氣突然不哭了,而是情緒還沒有向傷感的方向醞釀的時候,外面守門的婢女稟報說王爺過來了。
王憲嫄立刻也顧不上哭了,趕忙站了起來迎接。
紅兒悄摸著把《三字經》塞在自己袖子裡,同時把劉御抱了起來,借他的身體遮擋住袖口不自然的凸起。
劉御掃了她一眼,很配合地把左腿垂了下去,畢竟這是給他看的書,真讓武陵王看到了也不好交代。
他倒不是怕紅兒挨責罰,而是真被武陵王發現了,這種沙豬型的男人肯定不會同意自己女兒讀書認字的。
劉駿一出現,先是反常地扭頭看了看劉御,順帶著往他腰間找了找,似乎挺不經意地詢問道:“我恍惚記得幾個月前褚家小公子離開的時候,還給了玉兒一塊玉佩來著?”
“哦,”王憲嫄當時並不在場,很茫然地應了一聲,扭頭去看新奶孃劉氏。
劉氏嚇了一大跳,趕忙跪在地上道:“還請王爺恕罪,奴婢先前明明已經把那塊玉取下來放在大殿下枕頭下面了,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第二天醒來一看竟然不見了蹤影”
這確實是實話,但是畢竟是她的失職,奶孃滿心惴惴不安,生怕受到責罰。
武陵王面色黑沉,忍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算了算了,只怕也是天意。原本我看著褚家小子對玉兒不錯,還想著能不能留個善緣,沒想到那玉佩竟是丟了。”
結個啥善緣啊,王憲嫄嚇得臉都白了,勉強扯著帕子笑道:“王爺,這個恐怕不妥吧,褚家那孩子都十歲出頭了,玉兒還小呢,年齡也不合適。”
武陵王何嘗不知自己太過異想天開了,他就算想把女兒許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