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獨門獨院裡的佛堂中的韋氏。韋氏在未來這兒之前曾是何人,這女姑又不是不知,而今日又是皇太子李亨的大喜之日,是以不論眼前這人是何人,料想斷斷不會是太子新迎娶的那位張氏良娣便是。
“昨兒廣平王有來過,已有留下話,前兩日也有人來看探過念恩,貴人這銀兩”
見那女姑似有遲疑,江采蘋凝眉抬了抬手,示下免禮起見:“吾今兒個來得匆忙,只當是為爾等添幾件衣衫便是。”
“這”那女姑擎捧著錢袋,貌似越發有些打愣。見狀,彩兒遂在一旁不耐道:“娘子賞的,你只管收下便是,難不成還怕奴家娘子害你不是?”
“不得無禮。”瞋目彩兒,江采蘋才又斂色示下那女姑退下,帶了彩兒返出禁中佛寺。聽那女姑適才所言的,連日來曾來看探韋氏的人多半也就是李俶、和政以及永和、李僩,除卻其四人,時下也不會再有旁人還掛懷韋氏。
將心比心,李僩、永和畢竟是韋氏親生的兒女,和政也是韋氏一手奶大的,今時李亨又另娶她人,可想而知這三人心中該有多受傷。也難怪白日在東宮,李僩、永和兄妹二人都未在宴席上露面。
世事無常,人情多變,恨也罷,痛也罷,最迫人無奈的卻是有太多的情愫就像那酥油茶一樣,原本是不相容的水與油,卻硬是打搗的融為了一體,分都分不開。
今刻與韋氏一見,江采蘋仿乎可預見的到,待多年以後其被遷往上陽東宮之時,想是也會如韋氏一般,終日只有長伴青燈古佛。待到那時,身披黃色法衣紅色袈裟,腰帶“格魯”,跪拜在佛座前,左手抓著一個曲扎伸出右手受戒後,想必也只有以那酥油茶聊以度日了。
回到梅閣後,江采蘋也未用夕食,就早早上榻歇下了身。許是日間忙活了大半日的緣故,一著枕榻就沉沉寐著。約莫三更時辰,迷迷糊糊中彷彿聽到了窗外落雨的聲響,一下下如玉珠般滴答在窗欞上,又像是一首催眠曲催人寐的更沉。
五更時辰,睡夢中好似嗅到了幾絲龍腦香的氣味,感覺好些還有雙溫熱的手在為自己搭蓋身上的錦褥,江采蘋翻了個身,側臥向榻內,卻懶得睜開睡眸。
雲兒恭送聖駕乘坐龍輦,移駕興慶殿上早朝,待聖駕行向梅林間的小道兒,而後才步上閣階又輕輕掩合上閣門。
昨日落幕時分在百花園,望著江采蘋不無落落寡歡的離去,李隆基著實有些心絞,甚覺愧懷,昨夜本就作備擺駕梅閣來,怎奈楊玉環不依不饒的非要在百花園與之合奏一曲,這一曲一合就合奏到了戌時四刻,姑且只好移駕南宮安寢了一宿,待今晨宵衣時,才交代高力士擺駕梅閣來坐了片刻,但見江采蘋正寐的濃香,一時卻又不忍喚擾了江采蘋的夢鄉,故才未讓雲兒喚醒江采蘋,只坐了這片刻就又急趕著去早朝。
朝堂上,文武百官已是齊聚一堂,昨日雖是李亨的大婚之日,今晨李亨卻仍照例來上朝了,面上既無春風得意之氣,卻也看不出有何不痛不快之色。
“這良宵一刻值千金,太子殿下怎捨得不與新婦子歡度春宵?”
諸朝臣中,也不知是誰人先起鬨,調笑了一聲,登時惹得滿殿臣子鬨堂大笑。今日非是朝參之日,是故李俶並未上朝。
“聖人至!”
這時,聽得聖駕駕臨,眾臣才收了說笑,齊聲在下禮拜道:“參見陛下!”
李隆基一甩衣襬,抬手示下群臣起見:“朕,適才聽得殿內甚為熱鬧,且不知眾愛卿在說些甚麼?”
眾臣面面相看一眼,半晌無人吭聲。倘使將剛才的打趣之事上稟天顏,只恐非但樂呵不得,反卻會引來聖怒。
李亨直立在下,倒也未狀告何人。
環睇眾臣,李隆基龍目微皺,霽顏道:“眾愛卿今日可有本上奏?”
四下靜極一時,只見李林甫上前一步:“啟稟陛下,臣聽聞,南詔雲南王身染重疾,已有數月之餘。吾大唐邊境,近來與南詔多發衝突,臣請奏,當調兵遣將,重兵嚴守與南詔的邊防要塞之地,以防邊患突生變亂。”
VIP章節 第462章懷柔
李林甫上奏南詔一事,眾朝臣一陣嘈切。
自皮羅閣統一五詔,這些年表象上與大唐以利交和,但近年來,隨著大唐與吐蕃之間的征戰不斷,大唐與南詔也日趨引生邊患之兆,尤其是在東西兩爨一帶的統治上存在著不小的爭議。今下皮羅閣身染重疾,恐將命不久矣,待皮羅閣歸西,倘使其子閣羅鳳繼位,待到那時,若南詔為吞併兩爨而背唐附蕃,時局勢必大變。不言而喻,南詔一旦與吐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