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還未張嘴就見江采蘋已步向李隆基去:“今兒時辰已晚,陛下明早還要上朝,早些移駕南燻殿歇息為重。”
李隆基沉著龍顏,好半晌默然,方起身道:“也罷。”轉就示下高力士,“高力士,擺駕梅閣。”
高力士一愣,看向江采蘋,似有些作難。但見江采蘋頷首笑曰:“也好。淑儀這會兒正在梅閣,阿翁便侍奉陛下去梅閣歇下吧。”
李隆基腳下一滯:“愛妃不與朕一塊兒回去?”
江采蘋就地禮道:“待會兒嬪妾還須去趟毓秀宮。白日嬪妾既在陛下面前應承下,趕明個陛下一退朝,嬪妾便把金花落一事查個水落石出。今夜怕是無暇侍駕了。好在淑儀現下尚候在梅閣,有淑儀侍候陛下,嬪妾也安之。”
凝睇江采蘋,李隆基龍目微皺。負手拊了拊掌:“朕。多寬限愛妃兩日便是。”
凝目李隆基,江采蘋依依垂眸,眸底瀲下一抹淚盈,上陣搏殺,立下軍令狀豈是兒戲,這宮中無硝煙的戰火,遠比兩軍兵戎相見更甚,李隆基這席話是疼慰也罷,是用之有疑也罷。這刻都已不再重要:“有李獄史跟護在嬪妾身邊,陛下大可寬懷。”
睇眄李揚,李隆基略沉。對於李揚的身手剛才已是人盡皆見,事已至此,也只能聽之任之一查到底。撫拍下江采蘋的玉手,李隆基未再贅言,徑自提步而去,高力士立馬示意隨駕同來的近衛跟上,匆匆離去。
“娘子,娘子作甚總是這般苦了自個?連奴都替娘子抱不平,陛下都說今夜要留宿梅閣了,娘子怎地還”彩兒看在旁。不由悻悻地怨尤出聲。
“本宮心中自有數。”未容彩兒怨嘮完,江采蘋已是斂色輕呵了聲,頓了頓,緩聲看向李揚,“今夜便煩勞李獄史了。”
“某能為江梅妃效力。實乃某三生有幸。江梅妃有何差遣。某定當全力以赴。”李揚微躬身拱了拱手,看得出江采蘋有其難言之隱。女人如斯者,最是讓男人為之所動,難怪這些年薛王叢割捨不掉,一年四時借酒澆愁。
聖駕離開後,掖庭宮隨之安寂下來,宮人不明就裡,縱有嘈議也無敢譁然者,見有內省頭目前來壓事,也就紛紛掩合上門窗,躲回了房中,以免被人無辜遷怒。
掖庭宮這邊才靜下來,毓秀宮那邊就熱鬧起來,好一陣兒喧鬧。
眼睜睜看著江采蘋來者不善般直闖入殿,常才人來不及梳妝就赤足步下了榻,一時看似弄不清其中原由。
“常才人,你可知罪?”江采蘋二話未說,就單刀直入,劈頭蓋臉發難向常才人,先聲奪人。
“吾、吾何罪之有?”常才人一怔,看眼跟在江采蘋身後的彩兒、李揚,見江采蘋只帶了兩人來就想震懾住其,微怔過後不禁嗤鼻一笑,“這半夜三更的,江梅妃直闖嬪妾的毓秀宮,究是所為何來啊?”
“本宮因何而來,想是常才人心裡跟明鏡似的。”江采蘋倒也未動怒,環目殿內,由袖襟中掏出了鳳印,“彩兒,持了本宮手諭,去把新平公主帶往梅閣。”
“是。”彩兒微愣了愣,眼神勁兒這回來得也快,立刻屈膝上前,雙手恭接過江采蘋手裡的鳳印,轉身呵斥向正侍立在殿中的幾個宮婢,“還不快些在前引路,帶吾去公主寢殿!”
幾個宮婢面面相覷在邊上,一時猶豫著不敢吱聲,但又不得不顧忌於江采蘋的威懾,何況江采蘋還隨身拿出鳳印,莫之敢抗。
“你”眼見江采蘋亮出鳳印,常才人一時也有點犯愣,再一聽江采蘋竟要帶走新平,越發急忡參半的惱羞成怒道,“江梅妃這是作甚,莫要欺人太甚!”
“本宮從不欺人。”江采蘋美目一掃,從未有過的威嚴,話音雖不高,卻看得常才人心底不由哆嗦了下。
見常才人打怵,不單單是無言以對,江采蘋蛾眉輕蹙,凝眉又聲色俱厲道:“白日裡金花落一事,想必無需本宮多言,常才人也瞭然於心。”
常才人原正思量著,可是白日的事敗露是故江采蘋才查問到其頭上來,不成想才一想江采蘋就問到了點上,常才人登時被問得一懵,但轉念又一想,白日裡早就探得霓兒自縊在了金花落,既已無人證,單憑曹野那姬那張嘴口說無憑,就算曹野那姬一口咬定是其在暗中耍陰的又能如何,只要其抵死不認賬,即使江采蘋鳳印在手又能奈其何,遂皮笑肉不笑道的嗤鼻一哼:“金花落何事,關嬪妾甚事了?莫不是江梅妃一時氣昏了頭,這外面烏漆抹黑的走錯了門了?既是金花落有事,怎地不去問曹美人弄個一清二白,反卻這般不由分說的闖入嬪妾這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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