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盯視著江采蘋從牙縫裡往外擠詞道:“本宮不用梅妃在這替本宮說好話,梅妃可是今下陛下面前的紅人,本宮從何承受的起梅妃求情?旁人的風涼話,本宮倒聽得多了去了,貓哭耗子假慈悲,五十步笑百步者,本宮在這宮裡也早生司空見慣。但願梅妃莫如這時令一樣,冬去春來,桃花謝了春花開就好。哼~”
夾槍帶棒嘲謔罷,王美人皮笑肉不笑著哼聲,極為輕蔑的仰撫奉聖髻,提步即作勢回身走人。江采蘋絳唇映日,清眸含笑目送著王美人,全未在意王美人這席以怨報德之詞。
其實,江采蘋早是有所防料,時下不論其施恩於人,究是假惺惺的只為博己威望也罷,亦或真的淨是肺腑良言也罷,之於王美人而言,均會認為其是虛情假意,並絕不可能輕易領其的盛情。畢竟,之前的幾次干戈,至今不但尚未化為玉帛,且說今時江采蘋已然由“才人”新晉封至妃銜的事,王美人卻依舊僅是個“美人”銜位,前後算來,頂多是在江采蘋韜光養晦的那段日子裡,趁故見縫插針風光了屈指可數的幾日而已,是以,王美人對江采蘋的羨慕嫉妒恨,自是比宮中那些於背地裡散佈江采蘋蜚短流長之語的別人,斷然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止如此,江采蘋取過身後彩兒、月兒端提在手的食託,毫未避諱的當場言道:“夏給使,此食盒中,乃是吾親手做的幾樣菜食。原欲拿予陛下品嚐下,不巧恰逢陛下正與朝臣商議朝政,未免打擾陛下及朝臣議政,吾亦不便候在此久留,便有勞夏給使稍遲轉為奉上即是。”
此刻王美人尚未步下殿階,耳聞江采蘋所語,腳下的步子明顯一僵。緊伴於王美人身側的那個老宮人,則忍不住回頭斜了睨江采蘋從身後婢子手裡取過手的食盒及食託等物,似乎要一探究竟。
但聞小夏子笑道:“回梅妃,陛下另有口諭交代僕,命僕及至申時下四刻時分,前往翠華西閣以輦恭迎梅妃,陪陛下同用今個的晚膳。時下已是申時上四刻,梅妃既來了,僕卻省了跑腿,姑請梅妃移尊駕,且入偏殿稍候片刻。”
正說話的工夫,只見勤政殿的殿門,已然由裡面向內開啟。朱門開啟的時刻,偏西的日頭餘暉,不偏不倚正好斜斜地傾灑鋪射進門扇,殿內稍顯昏暗的光亮度,較之於殿外瀕臨暮晚時間的落霞光彩,彷彿是處光線幽暗的黑洞般。連人站在殿階上,也猶如身處它的陰影籠罩之中,心頭倏然莫名感覺矗立於身前的這座高大建築物有點陰森可怖,讓人突兀只覺,一旦步入那兩扇厚重的門扇,下一腳踩跌入的地方,即為永生萬劫不復的深淵。
“微臣參見梅妃。”
就在這時,以李林甫為首魚貫而出勤政殿的諸位朝臣,皆已看見立於殿階前的江采蘋。但見李隆基率然拱手,諸臣遂也有條不紊的各朝江采蘋拱了拱手,權作見禮。
當日在正日的朝賀之宴上,江采蘋曾跟李林甫有過一面之緣,只是當時並不知曉,原來那人正是歷史上遺臭萬年的十大奸臣之一的李林甫本人是也。待中場退席後,事後故作無狀的談提及宴饗上的人與事時候,江采蘋方從高力士嘴中知悉,那日巧借其與李隆基話味,而對李隆基大獻恭維之人,並不是他人,正為唐史上善鑽營會機變、日後一手助成安史之亂直致大唐由盛轉衰者——李林甫。
今日再見,江采蘋已是不知理應如何面待這個生前專政自恣杜絕言路,晚年卻鬱鬱而終死後則被抄家問罪的一代奸相。
“想是梅妃尚不曉得,這位乃是李相”別看小夏子平日貌似呆柔寡斷,今兒卻是腦筋比其他人轉的均快半拍,一經察覺江采蘋似有晃神,立刻從旁插介道。
江采蘋微微斂神,勉強莞爾向諸臣,僅木訥的點了點頭,以示答揖。李林甫見狀,卻也未再行贅言它話,諸臣隨即紛紛躬身三五成群的從邊上繞行過,有的人徑直掠過尚未離去的王美人拐下側階去,有的人避無可避和王美人擦肩而過時,其中既有對王美人稍弓身者,亦有打量眼王美人卻對其佯作視而不見者。
照理講,隨身跟有宮婢,且妝扮華彩的女人,無需仔細琢磨就可知,肯定是後。宮的妃嬪錯不了。故,待後知後覺的發現從勤政殿走出的朝臣,不管官銜大小,統統對江采蘋趨之若鶩的同時,獨對自個表現得唯恐避之不及似的行色匆匆時,王美人杵在原地,越為心情陰鬱。
同為皇妃,所受待見卻有著天差地別,怎不叫人喟尷。
“相邀不如巧遇。王美人不如與吾同入殿,伴君用膳。”待諸臣各行離去,江采蘋才落落大方的對王美人發出邀請,只當是做出的最後讓步。樹要皮,人要臉,但每個人可容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