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飛濺,屍體倒地。
夜色茫茫,星光微弱,山上的風格外大,也格外冷,吹得頭髮散亂。
秋影,你的仇終於報了。
雁初獨自站在茅屋前的院子裡,覺得有點冷,於是伸手拉緊披風。
那日她與丹妃憑著蕭齊的玉牌及時出了城,看清權謀者的真心,丹妃沒去找南王,而是隻身去了相對安定的嶽州,想來已有自己的打算,雁初亦不多勸,徑直去找盧山遲。
終於能以真實身份相見,她找到了唯一的親人,幸運的是,彼此都還活著。
二人傷感一番,立即下山逃走,路上,雁初將經歷半真半假說了遍,盧山遲聽說蕭齊之事,咬牙半日,最終嘆了口氣,恨恨地說了句“便宜他”。
劫後重逢,二人自是不捨分別,盧山遲畢竟不是尋常老人,知道事態緊急,聽從她的安排上車走了。不出所料,他剛離去沒多時,就有一隊人馬趕到,從山頂到山腳仔細搜查了一遍之後,確認無人才離開,想必是焰皇已獲知蕭齊死訊了。
等他們撤走後,雁初就重新上了山。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焰皇只道她接了盧山遲逃走,派人沿途追殺,怎料她還敢回到山上住下呢。雁初在山上過得很寧靜,沒有任何不速之客打擾,南王大軍逼近京城,焰皇估計也沒工夫再理會她了。
燈光斜斜從視窗照出來,雁初開啟手裡的休書。
剛勁好看的字,猶帶墨香,她忽然想起當年蕭齊為表示誠意親筆寫的那封求親信,她拿到後反覆看不夠,還悄悄藏進了枕頭下,不僅她,就連蕭齊自己,怕也沒料到有朝一日會親手寫下這封休書吧。
良久,冰涼的手被人握住了。
“蕭齊死了。”雁初開口道,“焰皇設計,那粒火焰石被地氣煉化過,當時死的不是他,就是我。”
西聆君道:“那是他應得的下場。”
雁初輕聲道:“我只是沒想到,我害得他失去所有,他並不恨我,還肯救我,寫下休書放我自由。”
西聆君自她手中抽走休書,輕輕一抖,化作灰燼:“你從來都不是雲澤夕落,這封休書根本毫無意義。”
“我畢竟曾經是他名義上的妻子,”雁初莞爾,“現在我自由了,我還是姓越。”
“你也不姓越,”西聆君道,“你姓西聆。”
五靈界姓西聆的人只有一個。
“我來接你回永恆之間。”聲音裡的暖意,不亞於他手上傳遞來的暖流。
奕崖花開又是一度,片片飛落,浸在和風裡,淺淺的香縈繞在平臺上,崖邊依舊鋪著精美的竹蓆,席上人身畔依舊有絲絲雲霧飄蕩,身旁那株矮楓也依舊頂著新的葉片。
西聆君手撫琴絃遲遲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清早尋來就見到這副情景,雁初靜靜地看了許久,直至那個身影即將被雲霧淹沒,越來越遙遠,她才走過去坐到他身旁,手輕輕在他胸口按了按,試探:“你怎麼了?”
西聆君看了眼胸前的手,又斜眸看她,反問:“你要做什麼?”
很尋常的問話,偏偏因他眼底那一抹笑意,而多了些不明的意味。
雁初不太自然地勾住他的頸:“鳳歧?”
手微沉,觸動琴絃發出輕微的響聲,西聆君將手自琴上移開,順勢將她攬在懷裡,由於衣袍太寬,那懷抱就顯得分外寬大,將她整個人都圈在了裡面。
他不動聲色地扣住她的下巴,盯著那雙眼睛,想要確認什麼。
雁初道:“說說我們的事吧,我怎麼會認識你呢?”
“你誤闖楓陵,被殺陣所傷,我恰好在楓陵閉關,救了你。”溫柔的聲音透出三分蠱惑。
“聽說我當年曾外出尋找輪迴之花,想不到當真闖進了永恆之間。”雁初略坐直了身,“然後呢?”
“然後?”西聆君道,“你傷好後不肯走,纏著我不放了。”
雁初道:“我不信。”
西聆君道:“我閉關寂寞,你肯送上門,我自然不會拒絕。”
“繼承永恆之道,就必須斬斷與外界的關係,你不肯跟我走,”西聆君不動聲色,視線始終不離她的眼睛,“後來我因為意外誤傷了你,你一氣之下就服了一葉花的花瓣,忘記我,嫁給了蕭齊。”
雁初露出恍然之色:“永恆之間怎會有這樣的門規?”
“不受外界事羈絆,不因外界情動,永恆之道才能不受干擾延續下去。”西聆君柔聲道,“何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