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齊沒有移開視線,看著她受刑,眼底平靜無波,待五十鞭過,他才重新開口:“認,還是不認?”
雁初喘息,含笑搖頭。
心軟了?想庇護?現在才想要庇護嗎?既已背叛,既已傷害,既已成仇,又何必假惺惺地做這些姿態!他做什麼都彌補不了!就是死,她也要他們付出代價!
蕭齊也不多勸,示意繼續。
“不惜強迫也要救人,大哥如此寬容,令我敬佩了。”美麗的惡魔倚著牆看戲,低笑聲透著磁性,就在他說話的同時,行刑人忽然飛出去撞到了牆上,落地氣絕。
蕭齊毫無意外地轉身:“你又想插手?”
“插手?”蕭炎恍然,直起身道,“對啊,她畢竟救了我,我怎能在她受折磨的時候袖手旁觀?”
蕭齊道:“別忘了,是你將她交到我手上的。”
蕭炎垂下長睫,滿臉自責:“所以我知道錯了,後悔了,內疚了,現在想要重新改過。”
鐵鏈被真氣擊斷,自行脫落,雁初無力地撲倒,被他接住抱在懷裡。
俊美的臉摩擦著她的臉,伴隨著親暱的動作,他小心翼翼地請求:“師父,原諒你唯一的徒兒吧,他只是一時糊塗而已。”
蕭齊臉色微變:“別的你可以胡來,她是你兄嫂。”
“兄嫂?”蕭炎不解地看雁初,“師父,你怎麼成我的嫂嫂了?你是我的師父,就是他的長輩啊,怎麼可以當嫂嫂,這不合你們的規矩。”
這話乍一聽條理清晰似極有道理,實際卻是故意顛倒了事件先後,他這副無辜的模樣不知是真傻還是偽裝,雁初哭笑不得,這就是變數,只要有他插手,所有事情都會偏離預定的方向,正如眼前這形勢,臨時計劃又被打亂。
沒得到答案,蕭炎自己想通了:“弒師是大罪,殺嫂嫂沒那麼嚴重吧?大哥你想要她死嗎?”
蕭齊鐵青著臉,沒有表示。
蕭炎笑起來:“原來這就是你的弱點。”
蕭齊上前兩步:“蕭炎!”
“別動,不然她會死得很快,”蕭炎輕輕敲了下雁初的額頭,“大哥,你要聽話啊。”
蕭齊壓下怒意:“就算你擺脫了皇印的控制,與我們作對也沒有好處。”
“徒弟叛離師父也是死罪,這不是你們的規則嗎?我怕死啊,必須救她,”蕭炎既無奈又黯然的樣子,“儘管曾經受到你們那樣無情的對待,但我對你仍保留著最後的尊敬與寬容,大哥,你忍心看你的弟弟犯死罪嗎?”
蕭齊不再說話了,雁初也很理解,因為在這個人面前說什麼都沒用。
“師父,我帶你去休息。”蕭炎抱起她走出刑室。
“速速派人去報永恆之間,”蕭齊吩咐左右,“即刻備馬,我要進宮。”
人由他救走,從某種意義上說反而幫了自己,不用面對她的倔強,然而讓他產生興趣本身就是件可怕的事,落到他手裡的人凶多吉少。
被擒,得救,這種轉變令人措手不及,雁初絲毫沒覺得自己幸運,相反越來越不安,因為落到瘋子手上的結果,絕不會比落在蕭齊手中更好,如果說面對蕭齊還有幾分活命的把握,面對此人則是半分都沒有,他接下來會做什麼或怎麼做,完全猜不到,或許她真的從此獲救,又或許活不到明天。
就好比眼下,蕭炎抱著她徑直朝前走,路也不問,就在她以為他對這王府地形很熟悉的時候,他停住腳步,很有禮貌地敲開了旁邊的一扇門。
蕭齊將訊息封鎖得很嚴,祠堂鬧出那麼大動靜,這邊府裡很多房間都亮起了燈,卻無人敢出來打聽湊熱鬧,先前被臨時調過去的當值守衛們也已經各自歸位,在廊上站得筆直,除開面色有點僵硬外,別的與平日無異。
門裡,兩名侍者滿臉疑惑地望著二人。
美麗的惡魔很客氣:“借用下你們的房間好不好?”
不等侍者答應,或者說他們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身體就隨火焰化作了兩堆灰燼。
“啊,這個房間沒有主人了,”蕭炎心安理得地抱著雁初走進去,見房間擺著不少箱櫃雜物,空間狹小,兩張床上的被子半掀著,夜壺旁一灘水漬,他立即又抱著她退出門外,“師父不喜歡,我們再找。”
這應該是他被囚禁的原因之一,出來才走一圈,王府的人就死了十來個,再到街上多走幾圈,別說蕭齊吃不消,整個京城的人恐怕都會頭疼,雁初其實很想笑,偏偏眼下情勢又實在讓她笑不出來,只覺身上傷處疼得厲害,血和衣服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