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長街,雁初獨行。
雨水順著頭髮臉頰往下流淌,心口作疼,運起火療之術,疼痛也只稍有減輕,雁初吐出口氣,剋制住折元過度昏昏欲睡的感覺,儘量穩住步伐,好在這百年來早已習慣了,也不難忍受。
轉過街角,數道黑影閃出,刀光帶火色掃來!
習武之人有著警惕的本能,雁初下意識避開。
刀風翻湧,不依不饒地追隨而至,對方出手極為兇狠,頭頂的雨幕都被強悍的氣浪隔斷了。
雁初雖驚不亂,邊閃避邊凝神戒備,同時纖手扣上腰間,那裡藏著柄無人見過的奇刀。
但凡刺客,出手通常都是走狠辣的路子,以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任務,而這些人雖是偷襲,所用招式卻極正宗,打法更加光明磊落,難道
雁初心頭微動,迅速縮回手。
不出所料,對方個個高手,掌力幻化玄光,加緊攻勢,仍遲遲未能傷她性命。
饒是如此,雁初也已經難以招架,很快腿上就受了傷,被迫跌坐在地。就在火光迎面撲來之際,斜刺裡忽然飛出另一柄刀,兩刀相撞,刺客低哼,料是虎口已被震傷,緊接著一道身影擋在了雁初面前。
雁初如獲救星,抓住那紫袍下襬:“定王。”
原來蕭齊及時趕到,見情勢危急,他便隨手拔出身邊侍衛的刀擲出,恰好救了她一命。
刺客們見勢不妙,快速而有序地撤走,蕭齊示意侍衛追殺,然後回身看雁初。
視線碰撞,雁初彷彿意識到什麼,連忙鬆開手,別過臉坐在地上喘息,疼得直皺眉,溼透的衣裳緊緊貼在身上,小腿傷口血水雨水混合流個不止,形狀頗為狼狽。
眸中閃過一絲後悔之色,蕭齊想也不想便俯□,從自己的衣襟上撕了塊布替她扎住傷處,然後脫了外袍裹住她,抱起就走。
雨里長街分外沉寂,步伐快而平穩,映著遠處不甚明亮的燈光,俊臉上有雨水不停滑落,剛毅的輪廓變得柔和許多。
關切依舊令人心醉吧,可惜知道真相後,就剩不了多少感動了。
雁初臉色蒼白伏在他懷裡,無力地問:“定王怎會出來?”
許久,蕭齊才開口道:“夕落有舊疾,每逢這種天氣都會心疼,連出門也不能。”
“所以你見天氣變了,就出來尋找?”雁初勉強笑,“我不但沒有心疼病,還能打,現在你該相信了吧。”
說不像,逞強的個性仍然相似,蕭齊低眸看她一眼,道:“焰國習武的女人不多。”
雁初道:“王妃不就是一個?”
蕭齊將她裹緊了些,輕聲道:“論武功,論性格,你遠不及她,惟獨生了張利嘴。”
雁初道:“人死了,記得的總是好處。”
說話的工夫,定王府大門已近在眼前,蕭齊一面命人去請名醫,一面抱著她往後園走,剛到園門口,迎面遇見了琉羽。自從住進王府,兩個女人就沒大見面說話,陡然撞見這情形,琉羽臉色有點變了。
蕭齊隨口吩咐:“她受傷了,你先回房。”
頭一次被忽略,琉羽不滿地盯著雁初,可巧對面那雙鳳眸也正看著她,裡面泛起深深的笑意。
酷似越夕落的女人,心安理得地躺在蕭齊懷裡,還有意無意地側過臉,找到一個安全的角度,慢慢地朝她張開嘴,彷彿一條吐著信的美女蛇,纏在她最愛的男人身上,向她示威。
琉羽冷笑。
她從不擔心這些自以為是的女人,只要這女人當著蕭齊的面開口,就輸定了。
然而,那美女蛇並沒有如預料中那樣出言諷刺,或者說,她根本沒有出聲,只是保持著那個口型而已,清晰的口型,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的一個字。
瞬間,琉羽握緊袖中手,驚恐失聲:“越夕落!”
見她當眾直呼越夕落之名,蕭齊皺眉提醒:“羽兒!”
“是你,”琉羽仍是步步後退,盯著雁初顫聲道,“你就是她,你沒死!”
“夫人又認錯人了,”雁初很自然地側臉打量她,似是不解,“難道夫人不希望王妃回來?”
“女人總是敬怕鬼神,”蕭齊半是解釋半是責備,“琉羽,先回房!”
直呼“琉羽”,已有警告意味,琉羽驀然醒悟,驚疑地打量雁初,想要確認剛才所見是真是假,然而那美麗熟悉的臉上神色已是平靜無波,再也看不出什麼了。
蕭齊將雁初交到兩個僕婦手裡,吩咐先送她回楓園等候大夫,待人離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