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長河則端了根小板凳,坐到菊花身邊,慈祥地瞅著她的肚子,笑問她道:“聽你娘說,早上你吃了好多?這會兒還餓麼?”
楊氏接過話茬道:“餓也沒法子,秦大夫和雲大夫都說不讓吃多哩,只好讓她忍忍了。秦大夫說那泥鰍豆腐湯不錯。槐子不在家·讓你哥明早上撈些泥鰍回來。
青木點頭道:“我明兒就去撈。菊花·你還想吃啥?”
菊花微笑道:“還想吃啥?這些東西就很好了,樣樣都是好吃的·往常想吃也不容易得哩。”她覺得很滿足,並不想那些自己沒有的東西。
不管是孃家人還是在婆家人·都對菊花呵護備至,那笑語喧譁的氣氛也很令人沉迷,可是菊花總覺得少了點啥,她十分地想念槐子。
其實,槐子也在想念她!
成親這麼久,他也就兩次離開菊花。上次是送張楊去清輝考試;這回則跑得更遠,來到了湖州。
他又不能送到後就回去,還要待他們幾個小的參加過府試才能走。若是府試過關,則留下他們在這裡自行攻讀,等待六月底的院試;若是府試不過關,還得將他們帶回去才好。
於是,張楊他們忙著考試的時候,槐子便和劉三順、趙三在繁華的湖州城到處轉悠,尤以賣糧賣肉菜的街市轉悠最多,比較一番農作物的價格,看看土產的行情,混過這些日子。
他又去書店裡泡了一天,挑了好些書。有傳奇指令碼,還有歷史故事,有地方異志,想了想,又挑了兩本詩詞——他聽菊花教趙清背詩詞,覺得她是喜歡這個的,想著買兩本回去晚上跟她一起看,將來也好教兒子和閨女。
書店的小二見他一身粗服打扮,卻挑了這麼多書,十分奇怪,可是生意上門,也不能不接待不是,於是打點起滿臉的笑殷切地應對他。
在遍地繁華的州城逛了幾天,幾人的新鮮勁頭過去後,都想家起來。槐子跟劉三順才成親,媳婦又都了,自然惦記媳婦;趙三也放不下家裡的妻兒和莊稼府試完畢,又出了一樁事,更是讓幾人對這貴人云集之地反感起來,想念那自由自在的鄉野生活。
原來,考試結果出來,三個小的都榜上有名。誰料張楊和小石頭再次高居榜首,激怒了那些詩書傳家的學子—被兩個鄉下窮小子給比下去了,這事如何能忍?
亮出試卷比試,卻讓人無話可說:張楊文風嚴謹,又不失大氣豪邁,儼然一派名家風範;小石頭趙耘的文章則處處透著新意,立意新,格調新,跟他本人一樣,靈透得讓人無法忽視。
這兩份試卷往那一擺,那些做得四平八穩·卻死板無趣的文章就無法見人了。當然,也有幾個學子文章做得不錯,但跟張楊和趙耘比還是有些差距,就想偏袒也不能夠。
文章被比下去了,這並不能讓那些學子敬佩鄉下來的三個窮酸,於是,在李長風為張槐等人設宴餞別那日,雙方在酒樓相遇,頓時衝突起來。
對方以巡撫之子馬亮為首——他本是最有希望奪魁的·此次得了個第三,當然心裡不爽了。不過,他也是滿腹詩書、傲氣凌人的少年,並未主動挑事、仗勢欺人。
他不出頭,身邊卻有人代他鳴不平。
他們這群人剛進酒樓,正好遇上李長風他們吃完出來,一個劉姓學子看著小石頭蹦蹦跳跳地邊走邊跟一個莊稼漢子說笑,忍不住冷哼了一聲道:“鄉下來的就是不一樣,走路都沒個正形。若是這種人也能進府學,那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張楊聽了眼一翻·肅然質問道:“鄉下來的又如何,可曾找你借錢?可曾向你乞討?”
另一個姓魏的學子嗤笑道:“好大的口氣!不曾問人借錢,不曾向人乞討,足以自豪自誇!不過任你裝得如何清高,也不能掩飾那一身窮酸的小家子氣。”
張槐等人大怒,李長風更是橫眉立目,就要發作。
可是小石頭卻笑嘻嘻地說道:“這位學兄說的沒錯,咱就是窮酸,窮得叮噹響,哪裡還要裝清高?楊子哥哥·我長這麼大,第一回來州府,我都沒見過這麼漂亮的酒樓哩。要是這酒樓在下塘集·我家的雞蛋就有地方賣了。”
眾學子聽了鬨然而笑,只有馬亮和身邊兩個少年警惕地望著小石頭——這小子看上去就不是省心的主,一定在耍什麼花招。
張楊一見小石頭那模樣,雖然不知打的什麼主意,但按他平日裡對這小子的瞭解,肯定有後招,於是微微一笑道:“我哥昨天問了,這兒的雞蛋比下塘集賣得還要便宜·你別眼皮子淺·以為這地方樣樣都好。”
小石頭嘴一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