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張槐牽著著菊花的手在前後院子裡轉悠,圍著那些桃樹打量又指這棵樹上的桃子大一些,那棵樹上的桃子多一些,櫻桃也要紅了等,說笑不絕。
菊花看著一棵棵枝繁葉茂的桃樹,主幹只有四尺來高,上面被剪去後,生出三叉或者四叉的枝幹,橫向生長;枝葉間青白的桃子,已經有小葫蘆的拳頭那麼大了,不過還未泛紅。桃子結的並不密集,這是因為被菊花整理過——將生長密集的桃子摘掉了一些。
李子和杏子也都結果了,青青的果子看了就讓人腮邊冒酸水。
待夜幕降臨的時候,院牆外的竹林沙沙作響,遠近樹影憧憧,空氣中淡淡花香夾著青草氣息,甚至有桃李的青澀味道。只是空中卻沒有一輪明月——近日都是春雨不斷,少有晴空朗月的時候。
槐子半扶半抱著菊花,覺得她身子有些沉了,便柔聲問道:“可是腿痠了?咱回去吧。走了好大一會,先去洗洗,躺一會,再吃一碗粉絲好睡覺。”
菊花點點頭答應了,她如今都是少吃多餐的,臨睡前還要吃一碗山芋粉絲,用新鮮蘑菇湯調出來的。
槐子最近很忙,陪菊花的空閒比較少。
因為他要將家裡的事情趕一趕,好去送張楊參加府試和院試。府試若是過了,張楊和小石頭他們也不再往回趕,就住在湖州城溫習功課,等候院試,一切由丁學政和李長風照應。
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怕小人加害,連這次去湖州也是暗中定下日期,準備偷偷啟程。
第二天清晨,他早早地起床,看了一眼還在沉睡中的菊花:側身歪在大床的中央,條腿架在抱枕一端,另一端被她壓在肚子下面墊著,被子早蹬到一旁去了。
自她肚子顯懷後,槐子便不敢靠近她——她總是睡不踏實,夜裡翻來覆去的——於是便睡在床外側邊沿,將整張大床讓給她,任她在床上翻來滾去。
輕吻了她的後頸,順便幫她搭了一角薄被在胸口,方才出門收拾了一番,在濛濛晨光中,去山上木屋裡採收木耳。
清晨的山林尚未完全甦醒,鳥兒都還沒有開始鳴叫唱和,草葉上的晨露滴答下落,靜聽好似下雨聲;樹木枝葉繁茂,四處葛藤攀爬,地面樹根處青苔濃淡不一。
槐子匆匆地穿過叢林,一路不斷將樹枝灌木撥到一旁,到了樹林深處的一棟四面漏風的木屋旁,他推開簡單的木板門,入目是橫七豎八交錯擺放的腐木。
他卸下背上的揹簍,拿出一把剪刀,開始撿那肥大的木耳採摘。
他試了很多種方法,也不知如何提高產量,最後不過是在樹上砍出口子來,再撒上碎木屑;或者是在樹上挖洞,填上碎木屑,好歹都長了木耳。
匆匆將長大的木耳都採了,裝了滿滿一簍,壓緊,足有三十多斤,他才下山。這時山林中已經是熱鬮一片,鳥鳴啾啾,溪水潺潺。
快步回到大院,丟下揹簍,不及喝一口水,槐子就背上另一套傢伙——一個揹簍和一個小籃子,外加一杆挖土的釘耙,轉身又上了山。
這回,他去了另一個方向,那裡有好大一片野莓子,俗稱“栽秧泡”的野果,他要採給菊花吃的。
那野莓子是枝條上長著小刺的荊棘灌木,形如草莓,不過要小很多,也就花生米大小,果子成熟後紅豔豔的,遠看如一片星星點點的紅星,他就不由得欣喜起來,放下背上的竹簍,提著小籃子,圍著那片荊棘採摘。
野莓子極為紅嫩,要捏住它輕輕地扯或是掐斷下面的細梗,若是手重了,便捏成一軟爛的紅泥;有那格外熟透的,輕輕一碰就破皮流水,他便塞進嘴裡,不然,在籃子裡壓壞了還帶累其他的果子。
摘了大半籃子後,槐子望著那片荊棘中央,那裡的莓子又大又紅,可是他進不去哩。眼珠一轉,他勾起地上的釘耙,使勁粗暴地扒開荊棘叢,開闢了一條通道出來。
一條紅皮花紋蛇被驚動了,迅速地向前延伸,想要溜進更深的灌木叢中。槐子手快地一釘耙下去,將它脖子砸了個稀爛,牽著尾巴扯出來,比手中的釘耙把手細一點兒,提在手裡沉甸甸的,足有好幾斤。
他瞅著這條肥蛇心想,等家去剝了皮,給菊花燉湯喝。
忽然發現那蛇肚子鼓鼓囊囊的——竟然也懷孕了。噯喲!這蛇蛋可還沒人吃過哩!算了,還是不要給菊花吃的好。他心裡掂量著,絲毫沒覺得殺了一條懷孕的蛇心裡愧疚,扯了幾根細草,將蛇纏緊了,扔進揹簍裡。
忙完這些,轉身又順著那新開的通道,去荊棘叢中採那些野莓子。摘著那些